一晃眼,已经立春。
春色满园,姹紫嫣红。
开得十分热闹。
今日是参加春闱科考的日子。
一大清早,侯府的人全部出动,亲自给轩儿和瑾儿送行。
大门口夫人宋氏满眼忧色,仔细叮嘱道:
“瑾儿,今儿是科考的日子,记住务必仔细答题,千万不要慌张,对了,笔墨纸砚都带齐了吗?”
“为娘相信你苦读十余载,必定会金榜题名,一举高中的,为娘在家给你烧香祈福,等你中榜的好消息。”
旁边的香梅笑眯眯地看了看傅瑾,也跟着奉承了一句道:
“夫人,您就放心吧,瑾儿这孩子天资聪慧,又勤勉刻苦,就连侯爷和圣上对于他的学问都夸夸其谈,到时候必定会月中折桂,摘得头冠,考个状元郎回来。”
香梅瞥了那边湄娘抱着孩子,正亲昵地拉着轩儿的手,反复叮嘱着些什么。
她又将视线落在旁边神色淡然的云绾身上,轻哼一声道:
“哟!今儿好歹是轩儿科考的日子,你这个当姨娘的怎么不仔细嘱咐轩儿几句。”
“这些年来,你风雨无阻地督促轩儿的学业,从未有半点懈怠,这都临门一脚了,难道你不盼望轩儿能一举高中。”
“莫不是因为觉得轩儿不争气,恐怕会落榜,便也懒得费那个精气神叮嘱他了。”
旁边的夏姨娘阴阳怪气地附和了一句道:
“这不是明摆着呗,这轩儿自从娶了湄娘进门后,整日跟他风花雪月,蜜里调油,哪里还有心思放在读书上啊。”
“倒不像瑾儿向来洁身自好,克己复礼,之前夫人想要向他的房内塞通房丫鬟都不要。”
柳姨娘虽然也知道,这次轩儿科考,估计十有八九没戏。
他自从娶妻后,便三番五次地逃学,云姐姐也未曾管束于他,让他彻底放飞自我,能考上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瞅着香梅和夏姨娘在那儿说一些风凉话,心里顿时有些恼火道:
“行了,这科考还没开始呢,现在还言辞过早,你们这些做长辈的就不能给轩儿多一点信心,开口闭口地贬低轩儿落榜,到底成何居心啊。”
此刻,夫人宋氏挥了挥手,催促道:
“行了,赶紧的都快上马车吧,可别耽误了科考的时辰了。”
云绾瞅着瑾儿欲上前面一辆马车,忽地想起了什么,忙迎上前来,禀告道:
“夫人,妾身昨日恰好做了一个梦魇,梦中今日科考,瑾儿不宜坐龙凤呈祥图案的马车,怕是会折损瑾儿的气运,影响瑾儿科考,不如还是让他跟轩儿一块坐后面的那辆马车最为稳妥些。”
旁边的香梅顿时柳叶眉微微一横,没好气道:
“云绾,你什么意思?夫人大清早地特意挑选了这辆龙凤呈祥,望子成龙图案的马车,上面还命人挂了红绸缎,就是为了能给瑾儿讨一个好兆头,让他科考顺遂如意,达成所愿。”
“可你倒好,故意说这些晦气话,还胡编乱造说会影响瑾儿科考。”
“你该不会因为嫌弃轩儿乘坐的马车太过逼仄寒酸了些,便眼红嫉妒瑾儿吧,可就轩儿那辆狭隘的破马车也坐不两个人啊。”
夏姨娘也跟着讥讽了一句道:
“就是,我看你纯属是因为嫉妒瑾儿坐的马车过于奢华夺目,替你的宝贝儿子打抱不平吧。”
“从古至今,嫡庶有别,瑾儿身为侯府嫡子坐的马车华丽一些本就理所当然,你莫不是还要让咱们侯府堂堂的嫡子去坐那般寒酸破烂的马车,丢的岂不是咱们侯府的脸面。”
云绾微微缓了缓神色,淡淡道:
“妾身也是替瑾儿着想,免得影响瑾儿科考,若是夫人不信,妾身也没法子。”
“夫人莫不是忘记了上次妾身也曾做过梦魇,说是婉儿有血光之灾,可夫人不听妾身的劝阻,执拗地非得让婉儿参加皇家狩猎,结果差点丢了小命。”
“这次事关于瑾儿科考,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毁的可是他寒窗苦读十余载的前程啊,还望夫人能三思。”
香梅看了云绾一眼,撇撇嘴道:
“行了,你少在那儿危言耸听了,一个梦魇而已,岂能当真?再说,至于婉儿上次在狩猎场上遇到意外,只是凑巧而已。”
“夫人,你可千万别被她的花言巧语给哄骗了,这马车可是夫人确定再三的,能出什么意外。”
此刻,傅轩目光不自然地闪烁了几下,也跟着躬身上前,劝慰了一句道:
“是啊,母亲您犯不着听信姨娘的片面之词,再说,轩儿所乘坐的马车实在过于逼仄拥挤。”
“二弟乃侯府嫡子,身份尊卑,怎能跟轩儿坐这般破烂寒酸的马车,时辰不早了,二弟还是早些上车吧,可别耽误了科考。”
旁边候着的刘嬷嬷微微沉吟了一下,神色略显几分忧色道:
“夫人,老奴以为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二公子跟大公子同坐一辆马车吧,您可别忘记了,上次狩猎场三姑娘发生的事,万一云姨娘的梦是真的,那岂不是误了二公子的前程。”
傅瑾看了一眼云姨娘,也跟着附和一句道:
“母亲,儿子以为这次参加科考,没必要坐这般豪华的马车,实在太过招摇了些。”
“不如儿子还是随兄长一块乘坐后面那一辆马车吧,虽然逼仄狭隘了一些,可应该能容得下两人乘坐的。”
夫人宋氏暗自思量了一番,她从来不信封建迷信之说。
可今儿大清早还是特意为自己的亲儿子特意挑选了龙凤呈祥的马车,还挂上了大红绸缎讨个吉利。
事关瑾儿的科考,可不能半点马虎。
想着瑾儿跟轩儿同坐一辆马车也好,若是,瑾儿不能顺利参加科考,恐怕也会连累轩儿。
不管云绾究竟存了什么心思,再怎么着也不会设计陷害自己的亲儿子。
这般想着,旋即,便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片刻后,傅瑾和傅轩先后上了马车,因为两人都是人高马大的少年,显得马车十分拥挤。
傅轩一脸的烦躁道:
“二弟那么宽敞华丽的马车不坐,非得跟我抢乘一辆马车,该不会真的信了我姨娘的鬼话吧,什么折损气运,我姨娘胡乱编造哄你的,偏生你也信。”
傅瑾随意地扬眉道:
“二弟若是觉得前面那辆马车宽敞舒服,不如我让给你坐可好?”
傅轩顿时不自然的微微变了变面色,懊恼道:
“我可不敢,我一个不受人待见的庶出之子哪敢跟你争抢马车啊,若是母亲知道了,还不得又训诫我不知尊卑,不懂礼数。”
“我可不像二弟自打出生那刻开始,便是身份尊卑的嫡子,乃天子骄子,我身份卑微,岂敢越矩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