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王康连声应道,他知晓陈宴为何要自己挥起屠刀....
不仅是要为接掌秦州立威立命,更是做给大周其他州看的。
令其清楚敢反叛的下场是为何.....
“来,我二人敬你一杯!”裴延韶主动端起酒杯,笑道。
“干!”
三人碰杯,各自将秦州烈酒饮下。
陈宴呼出一口浊气,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王兄,在此前陇积山一战中,我故意消耗了原有的秦州兵,又以精壮降卒,重建了秦州兵.....”
“基本上剔清了独孤昭的影响!”
“大可放心使用.....”
入临渭那夜,陈宴令游显前去挑可战之兵时,特意将由独孤昭、莫正溪、程以南一手提拔的将领,全部归入在了用如炮灰的五千老弱病残中。
借叛军的刀,一战就消耗了个七七八八。
“难怪大冢宰重用你,还真是好手段啊!”王康闻言,捏紧了酒杯,瞪大双眼,惊叹道。
那一刻,饶是行伍多年的王康,亦大开眼界了!
“这是如今秦州兵将领的名册,标明了他们的家人亲眷.....”
陈宴又从怀中取出两本册子,将上方那本递给了王康,玩味道:“如何去掌控,以王兄的能力,想必无需弟赘言了吧?”
家人亲眷四字,咬字极重。
这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就是那些人最致命的软肋!
是陈宴特意命绣衣使者加急搜集的....
有此物在,无需担心秦州兵的忠诚。
“多谢!”
王康斟满酒杯,郑重端起,严肃道:“愚兄敬你一杯!”
显而易见,王康知晓这意味着什么,更知晓能省多少事....
这兄弟值得交!
陈宴与王康碰杯后,将下面那本册子,推给了裴延韶,笑道:“裴兄,这是新扶持的世家名册....”
“阿宴有心了!”
裴延韶颔首,伸手接过,亦是举起了酒杯。
治理地方是需要依靠本地世家的。
有了这一本名册,就可以更快着手拉拢与敲打,分化离合。
使那些地头蛇臣服,不得不依附于皇权.....
~~~~
酒过三巡后。
陈宴并未立刻回房休息,而是寻上了那位被半路救下的神医弟子。
她刚为伤兵诊治归来。
“云汐姑娘,我们要准备走了.....”
“去哪儿?”
“是要拔营,去攻打冀县了吗?”
云汐眨了眨眼,还以为是与之前一样,是要去下一站平叛戡乱。
“不!”
“是返回长安....”
陈宴摇了摇头,说道:“秦州的战事,已由新任的秦州都督全权接手了!”
“你可愿....”
只是可愿后面的内容,还未说出口,就被云汐抢先一步,睁着水汪汪大眼睛,问道:“阿宴哥哥,你能带我一起走吗?”
那纠结的模样,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一般。
美眸之中,满是期盼。
“啊?!”
陈宴一怔,整个人愣住了。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前来并非是为了告别,而是想将这移动血包忽悠走。
只是满腹的套路还没有说出口,就得到了想要答案....
还不待陈宴反应,云汐就开始阐述起了自己的“价值”,慌忙道:“你...你们日后行军打仗,一定是会需要大夫的吧?”
“我可以出一份力,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我也还从未去过长安.....”
.....
一个接一个的理由被编出。
云汐是真的不想分开。
越说就越显得楚楚可怜。
“怎会觉得你是累赘呢?”
陈宴回过神来,略作措辞,安抚道。
顿了顿,又继续道:“这些日你妙手回春,救了那么多伤员,大家都感激你呢!”
这并非是陈宴,为了安慰女孩所杜撰的,而是实话实说。
她的医术有目共睹,挽救了不知多少伤兵。
“那能不能带我一起去长安?”云汐双手紧攥着挎包,直直地盯着陈宴,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
陈宴嘴角微微上扬,斩钉截铁道:“云姑娘愿去长安,是在下求之不得之事!”
“真的吗?!”
云汐大喜,两眼放光,却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始故作扭捏,为难道:“可去了长安,我并无落脚之处.....”
“我的府邸在长安还算大,家底也殷实,只要云姑娘不嫌弃....”陈宴说道。
“不嫌弃!”
“不嫌弃!”
云汐几乎是脱口而出,难掩激动之色。
那一刻,云汐好欣慰自己有一个聪明的小脑袋瓜....
居然能想到这以退为进!
陈宴目睹这一幕,出现了迷茫,心中腹诽:“额.....”
“这到底是谁在拐卖谁啊?”
~~~~
在被夜色彻底吞没的阴森林中。
他们,宛如一道隐匿于黑暗的影子,悄无声息地伫立着。
月光艰难地穿透厚重云层,在地面上洒下几缕斑驳微光。
他们身着一袭紧身黑衣,布料特殊,不仅完美贴合身形,行动时还不会发出一丝声响。
脸上蒙着一块同样漆黑的面罩,仅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犹如寒夜中的深潭,幽深得不见底,又似蓄满了无尽的肃杀寒意。
“大人,那朝廷朱雀掌镜使,走的是水路....”
尾随了一路,祝引山终究是压低声音,忍不住发问:“咱们为何要追杀,走陆路的这一队人啊?”
“据上邽的暗子传来的消息,走水路的那一船人,是疑兵之策....”
盛朝闻死死地盯着前方远处的猎物,低声回道:“而陈宴那厮,真正走的是陆路!”
他们早已获悉了陈宴返京的消息,并得到了刺杀他的命令。
一路尾随,就是在等待着时机....
“这...难道那陈宴会未卜先知?!”
“早就算到了,咱们要追杀?!”
祝引山一怔,疑惑不已,捂着嘴诧异道。
能用疑兵之策,就说明追杀的消息已然走漏.....
“未卜先知个屁!”
盛朝闻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是牛首年、辛争辉那两个蠢货!”
念及此处,盛朝闻就气不打一处来。
若非那俩死前威胁,那该死的陈宴,就不会生起提防之心。
愚蠢至极!
“不过那陈宴小心谨慎又如何?”
祝引山眉头一挑,不以为意,自信道:“终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咱们何时出手诛杀?”
他腰间的兵刃,已经饥渴难耐了。
“前方十里!”
盛朝闻冷笑:“会主为他选定的埋骨之....”
话未说完。
周遭却是异变陡生。
四面树叶猛地震动作响,而导致这一切的是,那一张张厚实的诡异大网。
“哪来的大网?”
盛朝闻察觉到异样,迅速做出判断:“不好!”
“中计了!”
“快,分散撤离!”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有埋伏....
一众黑衣人旋即作鸟兽散。
“撤?”
“通天会的逆贼,你们还能逃得了?”
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他们。
那林中不知何时,升腾起阵阵白烟。
在月光下更显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