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夏温娄总算送走了冯茂这个混不吝,再让他待下去,夏然准要被他带坏。临走时竟然还有脸说:“后会有期啦,别太想我,以后我会常回来看看的。”
夏温娄腹诽:你还真把这儿当你家了,谁稀罕你个皮猴儿常来。但面上却是笑眯眯的将人送走。
从安县到京城将近上千里,坐马车要走将近二十天。所以,一过完年,夏温娄就开始着手准备了。为了图省心,他早就向盛华要了一份赶考所需必备清单,家中有的就带现成的,没有的就让人去采买,事情办得有条不紊。
卢氏担心他路上吃不好,睡不好,特意给他准备了肉干、杏脯、枣脯、馓子等等易储存且口感不错的食物。另外还做了几床新棉被,供他路上用。
夏然把自己最喜欢的点心和糖人统统塞给夏温娄。虽然用处不大,心意却是好的,夏温娄觉得自家弟弟就像个小太阳,照的他心里暖融融的。
夏温娄最终定在二月初五这日起程。
天刚泛起鱼肚白,夏家院子里就已忙碌起来。夏温娄身着一袭青色长衫,身姿挺拔,面庞冷峻中带着几分少年的朝气。卢家包括卢老太爷在内都来为他送行了。在场的至亲一个个说着关心叮嘱的话。
夏然更是拉着他的衣角,眼眶泛红:“哥哥,你一定要早点回来,然儿等你。这回可一定得是状元了。”
夏温娄捏了捏他婴儿肥的小脸:“怎么?考不上状元,我就不是你哥了?”
夏然垂下脑袋,认真的想了想,片刻后才纠结道:“考不上也没关系,以后我努力些,让你‘啃弟弟’。”
在场众人虽不十分明白“啃弟弟”是什么意思,但也能猜出个大概。周遭本还有些伤感的气氛,瞬间被夏然孩子气的话驱散。
夏温娄更是哭笑不得:“合着咱们兄弟俩不是你啃我,就是我啃你。我可告诉你,如果我真考中状元,你至少也得给我考个探花回来。”
夏然懵懂的仰着头问:“那哥哥考不中状元怎么办?”
还没等夏温娄回答,金氏忙道:“呸呸呸,童言无忌。然儿,不许胡说。你哥哥定能高中。”
夏温娄丝毫不在意,而是看着夏然认真说:“我要是考不中状元,那你就去考个状元回来,补了哥哥这个缺憾。”
夏然歪着头想了想,道:“嗯,能行。”
小朋友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给自己定了个高目标。夏温娄又揉了揉弟弟的头,才与众人告辞,登上马车。
一路上,夏温娄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一边思量这次的春闱。他深知此考试的重要性,不仅关乎自己的前程、师父的声誉,更关乎他的小命。
夏松这次肯定会再次赴考,谁先考中步入官场,谁就占了先机。春闱三年才一次,三年中可以发生很多事。
所以,夏松和赵家绝不会轻易放过他,而他进京赶考的途中,正是他们下手的好时机。
前面几日都风平浪静,行到第七日,马车在路经一处山林中时陡然停下。夏温娄心中一紧,他撩开车帘,只见前方道路被几棵倒下的大树拦住。
两名护卫警惕地抽出腰间长刀,将马车护在身后。金一帆打马巡视一圈回来,凑近车窗小声道:“有埋伏。”
夏温娄面色平静,他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大家小心。”
话音刚落,四周的树林中涌出一群黑衣人,他们手持利刃,朝着马车冲了过来。随行的护卫们立刻迎了上去。
这次出行,夏温娄带的大多都是习武之人,在与黑衣人激烈的厮杀中,丝毫不落下风。夏温娄也从马车中拿出一把长剑,加入了战斗。
黑衣人显然训练有素,他们配合默契,一时间,双方打的难解难分。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刺耳。
夏温娄虽早有准备会有这么一出,但即便两世为人,这般真刀真枪与歹徒对抗还是头一遭,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掌心也微微沁出冷汗,心底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紊乱的呼吸,在心底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
目光快速扫过战场,他清楚自己这边随行护卫人数固定,而暗处不知对方是否还藏有后手。再这样僵持下去,己方只会愈发被动,必须尽快突出重围。
念头一转,夏温娄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为首的黑衣人。瞅准对方与护卫交手露出破绽的瞬间,手中长剑裹挟着凛冽劲风,直刺过去。
黑衣人反应也极为迅速,匆忙举刀抵挡,金属碰撞声尖锐刺耳。夏温娄趁对方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猛地抬腿,一记凌厉的飞踢重重踹向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闷哼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夏温娄手中长剑紧随而上,抵在他的脖子上。其他黑衣人见状,立刻嘶吼着想要过来救援。
然而,夏温娄的这些护卫既有冯茂留下的人,也有师兄盛华送来的,都是见过血的。他们同样杀红了眼,大喝着迎上前去,手中长刀挥舞得密不透风,将黑衣人死死缠住。
没了首领指挥的黑衣人,顿时乱了阵脚,配合也变得杂乱无章。夏温娄一方趁势反击,攻势愈发猛烈。
群龙无首的黑衣人很快便败下阵来,有些胆小怯懦的,眼见形势不妙,哪还顾得上同伴,转身就朝着山林深处逃窜而去。
那些负隅顽抗黑衣人的也很快败下阵来,跟他们的首领一样被反绑双手瘫坐在地。金一帆冲夏温娄竖了根拇指:“好样的。”
危险解除,夏温娄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抬手轻轻按了按心口,此刻还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哪还有心思理会金一帆的夸赞。
他丢下一句:“好好问问谁派他们来的,若是不肯说,直接杀了,然后再报官。就说他们是在跟我们打斗时被击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