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猛地拍案,“来人!即刻拿下名单所列官员,家产抄没,亲族流放!”
禁军轰然应诺。
汉王党羽面如土色,阴声说道:“陛下,此举恐寒天下官员之心啊!”
女帝睨他一眼:“寒心?朕看是某些人做贼心虚!”
汉王死死攥紧拳头,呼吸加剧。
女帝的手腕,越来越毒辣了……
退朝的钟声在皇城上空回荡,汉王立于高阶之上,玄色蟒袍在风中微微摆动。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被禁军押走的汉王党羽,满面阴郁。
汉王的手指在袖中缓缓收拢,骨节泛白。
——十七名云州汉王党官员,一日之间,尽数革职。
女帝这一手,又快又狠。
汉王微微抬眸,与龙椅上的女帝四目相对。
女帝的目光如寒潭深水,平静之下暗藏杀机。而汉王只是唇角微扬,恭敬垂首,掩去眼底的阴鸷。
走出宫门时,天色阴沉,似要下雨。
汉王缓步而行,心中翻涌着滔天怒意。
女帝,你当真以为有云弈那个小子,你就可以稳坐江山了?
女帝是新帝登基,朝中旧臣多有不服,若非先帝遗诏压着,这龙椅岂能轮到她一介女流?
如今女帝竟敢直接对汉王党下手,分明是要撕破脸皮!
削藩?呵……你还没这个本事!
女帝,看来你是要逼我……
汉王的目光一晃,落在云弈的身上,只是停留一瞬,眼底便闪过一丝杀意。
云弈……此子不除,必成大患!
汉王阔步走出金殿,翻身上马,心中已定。
晚上戌时,汉王府的暗室中,烛火摇曳,映照出几张阴沉的面孔。
“王爷,此事是否操之过急?”户部尚书岳恒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女帝刚处置了云州官员,朝中风声正紧……”
汉王冷笑一声,指尖轻叩紫檀木案:“岳大人是觉得,等女帝把刀架在本王脖子上时才算时机成熟?”
兵部尚书慕容恪眉头紧锁:“王爷,岭南距离京城很远,且路途难走,徐州大营又多是新兵,此时起事?”
“够了!”汉王猛地拍案,茶盏震得叮当作响,“你们以为本王叫你们来,是在和你们商量?”
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岳恒偷眼瞥向兵部尚书慕容恪,只见他的手指在膝上微微发抖。
慕容恪想起三年前汉王举荐他入兵部时的恩情,又想到今早朝堂上那些被拖走的云州同僚,喉头不由得发紧。
“慕容大人。”汉王突然放缓语气,“徐州大营的统领赵戬,是你一手提拔的吧?”
慕容恪心头一凛:“是……”
“传我命令,让他准备带兵入京。”
汉王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扔在案上,“就说奉兵部调令,加强京畿防务。”
慕容恪盯着那枚令牌,上面的汉王军印刺得他眼睛发疼。
“至于以后要用的钱粮……”汉王转向岳恒,问道:“户部存银还有多少?”
岳恒咽了口唾沫:“国库现存银二百八十万两,但若突然支取大额……恐怕会被女帝有所察觉。
汉王殿下,此事应该三思而后行。”
“从漕运账上走。”汉王打断道,“就说修缮河道。我要见到五十万两白银送到冰州买战马。”
“冰州?”岳恒失声叫道,“那不是……”
冰州毗邻北莽,汉王在冰州安置了一些黑色集市,暗中流通北莽和大焱的不光明交易。
其中,就有兵器和战马的交易。
汉王在岭南等地,养了那么多的私兵,有相当一部分的兵器和战马,都是从黑色集市上从北莽走私来的。
汉王跟北莽大可汗勾结,可不是一朝一夕的时日了。
角落里一个四品小官突然打翻了茶盏,茶水在青石地上洇开一片暗色。
汉王冷冷扫了一眼:“怎么,张大人有异议?”
“下官不敢!”张姓官员扑通跪下,“只是……只是北莽蛮族凶残,若引狼入室……”
“本王自有分寸。”汉王不耐烦地挥手,“都听清楚了?慕容大人调兵,岳大人筹钱,十日后,我要看到第一批军队抵达京郊。”
岳恒还想说什么,却被汉王一个眼神逼了回去。他想起家中老小,想起那些被流放的官员家眷,终是低下头:
“下官……遵命!”
岳恒哪里敢反抗汉王?
大焱之所以现在国库空虚,他帮汉王从里面贪了不少。
因为有汉王做保护伞,岳恒一直都没露出一点马脚,也没留下过一丝一毫的证据。
岳恒跟汉王,早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慕容恪却仍犹豫不决:“汉王爷,万一事情败露,我们该怎么全身而退啊?”
“没有万一。”汉王猛地站起身,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笼罩在众人头顶,“女帝以为削了本王的羽翼就能高枕无忧?可笑!”
他一把掀开墙上的帷幕,露出一幅详尽的军事布防图。
“京畿三大营中,骁骑营已经是本王的了。
另外,禁军之中,千牛卫也是本王的。
女帝虽然有金吾卫和左卫右卫,但左卫禁军副统领,上月收了我十万两白银。”
汉王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只要城外兵马一到,立刻里应外合!”
哼,女帝在京城有重兵又如何?
只要等我十万大军一到,包围皇城,你也只有死路一条,到时候只能乖乖让出皇位!
岳恒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突然意识到汉王谋划此事绝非一朝一夕。他额上的冷汗滴落在官袍上,晕开一片深色。
“诸位,”汉王环视众人,声音低沉,“今日走出这个门,要么共富贵,要么……”
汉王轻轻抚过案上的佩剑,“共赴黄泉。”
慕容恪的手按在了剑柄上,又缓缓松开:“末将这就去办。”
待众人退下后,汉王独自站在暗室中,望着摇曳的烛火。
“女帝啊女帝,看来是本王之前太纵容你了,才让你有如此胆量来对峙我,哼,简直就是找死!”
“既然你一心寻死,那本王只能让你去陪先帝了。”
汉王喃喃自语,“这次,本王一定要你跪着求饶!”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他狰狞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