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皓拿着于谦手书下来的诗,久久无法回神。
“殿下,可是有何不妥?”于谦忍不住问。
“并无不妥,这位杜少陵是怎样一位女子?”南宫皓知道,若此诗是男子所作,于谦不会在诗会当日就急着给自己送信,让自己尽快安排时间出宫一叙。
“当真是一位奇女子,她曾与在下有过一面之缘,那还是几个月前,就在这个书舍,当时她要找历史、地理和政治方面的书,我便把她领到这个房间同她解释,在我们这里这些书都是禁书,当时她表现的颇为惊讶,所以我猜想她是外地来的。”于谦回忆着几个月前在书肆发生的事。
“竟有此事?据我所知不光是在永灵,就是周边的密泽和涂圣,这些书也是禁书。”南宫皓道。
“这也正是在下疑惑之处,此女子究竟从何而来,让人费解。”于谦道。
“那她是如何去参加品鉴会的?你是如何向她发的名贴?”南宫皓问。
“在下并未向她发您的名帖,只是在清茗轩门口与她偶遇,她想参加却无茗贴,我便作主带她上去了,在下也想看看她是否真有才华。本来她无意作诗,后来有几个女子说了一些风凉话挖苦她,非逼她作诗,她才作了这首,没想到她一鸣惊人。”
“杜少陵……这名字可不像个女孩子。”南宫皓道。
“这名字虽不像女子,但肯定是真名,在下猜测她初次来书肆时报给在下的名字是假的。”于谦分析道。
“何以见得?”南宫皓问。
“殿下您想啊,对于我们这些素爱诗词歌赋之人,谁会当众作了一首好诗之后,再署上一个假名字呢?因她当日报的名字与写诗时报的不同,故而在下猜测诗中的才是真名。”
“那她之前用的是什么名字?”
“之前的名字毫无风雅可言,俗不可耐,一听就是人家姑娘顺口乱说的。”于谦觉得去挖她当初报的假名无甚意义,现在要确定的是殿下是否对她产生了兴趣。
“可以理解,女子独行在外,出于自保不用真名也正常。”南宫皓也无心再追问下去,她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首诗自己很喜欢。
“殿下觉得此诗如何?”于谦神秘兮兮地问。
“难得的好诗,与我画上之诗不相上下,它们的文风虽然不同,但却有异曲同工之妙,足见作诗之人心思玲珑,才情过人!”南宫皓道。
“不仅如此,她的气质容貌也极是出尘脱俗,待我安排她与您一见,您自会发现我所言不虚。”于谦道。
“那就有劳于兄。”
“殿下哪里话,若真能为殿下觅得佳人,在下万般荣幸。”于谦自从知道南宫皓对一女子念念不忘,而那女子又已香消玉殒后,他一心想帮南宫皓。
若问于谦为何对南宫皓这么用心,原因无他,只因南宫皓帮他、敬他,给他体面,让他终于可以活得像个人样。
于谦依然记得他与南宫皓相识时自己才十三岁,那时自己还是茶馆的小伙计,不上工时经常到富人的私塾窗外偷听先生讲学,有一次被私塾里的人发现,被打得奄奄一息丢到了闹市,当时二皇子的马车恰巧路过。
于谦被南宫皓救下后,被安排在一处闲院里养伤,他足足在那里养了一个月,当时还有位婆婆照顾他,他问婆婆是谁救了他?婆婆说那人身份不便透露。待自己伤好后,南宫皓才又出现,问于谦为何受伤,家中还有何人,日后有何打算?
于谦说家中已无亲人,自己是因为偷听先生讲学才被打。
南宫皓问他为何偷听,于谦说不知道,自己就是喜欢,想听。南宫皓问他若有读书的机会他可愿意?于谦想都没想便答愿意,但他自己没钱读书,且因祖父曾杀过人,所以于家到自己这代都无法参加科考。
南宫皓原话是这么说的,他说:“读书不一定非要参加科考,只要有真才实学,走到哪里都能造福百姓,都能为国效力,”
南宫皓这句话于谦再没忘记过,事实证明南宫皓的银子也没白花,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可以让一个丧失希望的年轻人重燃对生活的希望,但却没料到自己无意间培养的,竟是一位自己日后的知已,他们在一起不仅把酒言欢对酒当歌,他们更在一起谋划未来,谨慎经营……
所以,当于谦得知南宫皓痛失所爱之后,他一心想帮他,殿下在宫中这些年过得已经够苦的了,他自己那么不易还能不改良善帮助所需之人,自己若无殿下相帮,自己还是那个被人呼来喝去的小伙计。
于谦心里非常清楚,没有殿下,便没有今日的自己,殿下的恩情就是拿他的命来偿也是值得的。所以,在于谦看来,若能帮殿下觅得良人相伴,让殿下能生活的更舒心些,自己也算是在间接地报答殿下的再造之恩。
“殿下,您何时方便见见杜姑娘?”于谦问。
“府中说父皇新封了一位民间郡主,明日郡主府设宴,帖子已经递到了我这里,总要走一趟。待明日之后,你与杜姑娘约好时间,随时通知我即可。”南宫皓道。
南宫皓此时只知道父新封了位郡主,至于郡主姓甚名谁他连问都没问,皇家血亲都顾及不来呢,一个民间的郡主更不会有人在意。所以,他觉得自己只要出席一下明日的宴会,也算全了父皇的颜面,至于别的他也不想过多参与,反正贺礼冯公公已经送过去了。
南宫皓又同于谦一起用过午膳才回宫。他一回紫竹苑便进了书房,一个人在书房待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冯公公来传晚膳。
翌日一大早,常乐郡主府便开始热闹起来,宾客们络绎不绝,夫人和小姐们被安排到了后院,男宾们被安排到了前院,而俞乐乐也是在快开席时才到后院陪着诸位女宾聊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