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对,只有吃肉才能有力气。”乾帝突然伸手,将小女孩拦腰抱起,这小女孩今年八岁,虽然身形瘦小,粗略估计也有四五十斤,被乾帝单手抱在怀中,竟然面无表情,着实令人惊讶。
不过再想想,他当年可是十七岁就跟唐震在边关杀敌,比拼谁杀的多的猛人。
能有这样的臂力也不奇怪了。
“看到没,朕就是天天吃肉,力气才这么大的。”
虎妞这会儿也不怕了,伸手搭着陛下的脖子,好奇的问道:“陛下,他们说你家的锄头是金子做的,是真的吗?”
人群中顿时一阵哄笑。
乾帝笑的格外开心:“朕家里可没有锄头,朕也不会锄地。”
“那陛下哪里来的粮食?”
乾帝一时间被问住了,如果让他和官员们议论朝政,甚至去国子监里讲一讲治国之策,他都能滔滔不绝的讲半天。
可她不能对一个小女孩讲这些,也羞于去讲这些。
皇帝的粮食从哪来的?
还不是天下百姓们一点点缴纳的赋税,才让他能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可他却没能庇佑这些百姓。
对皇帝来说,天天吃肉是多简单的事情?可眼前这些百姓,三天能吃上一顿肉,就已经感恩戴德。
甚至在不久之前,他们将要被活活饿死。
苏羽突然出声:“虎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譬如煤窑里的叔叔们,他们的任务就是挖煤,种地的伯伯们,就负责种地,此外还有织布的、行医的等等,大家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能有饭吃。”
刚刚还在想着该如何回答虎妞的文官们,不由得眼前一亮,心说苏羽这番解释还当真有道理。
谁知苏羽又道:“譬如我身后的这群官员伯伯,他们的任务就是为天下百姓谋福祉,让人人都能有饭吃。”
刚刚还在暗中赞许苏羽的官员们,顿时脸色一沉。
好端端的,怎么就扯到他们身上了?
虽然明知道苏羽说的没错,可总觉得他是在讽刺自己,是为什么呢?
虎妞看向乾帝:“那陛下的任务是什么呢?”
乾帝一时哑然,不知该怎么讲述、
就听苏羽道:“陛下的任务是监督天下所有人,谁要是把任务完成的好,就奖励谁,谁要是完成的不好,就揍谁。”
虎妞点点头,若有所思:“陛下,苏大恩人的任务完成的可好了,陛下要奖励他才行。”
乾帝顿时笑出声来:“哈哈哈哈,苏羽,这莫非是你教的?”
“陛下,臣没有啊。”苏羽也有点懵,只觉得自己真没白照顾西山这群流民。
“不过虎妞说得对,你的任务完成的好,朕就该奖励你。”
他没说具体要奖励苏羽什么,反而刮了一下虎妞的鼻子,笑道:“你可有入学堂?”
虎妞眨着大眼睛,摇头道:“陛下,苏大恩人说,西山未来会修建学堂,到时候大家都要去西山上学,但现在学堂还没修起来,所以我们可以现在家里帮着干农活。”
“好!读书就该从幼时学起,程锦同何在?”
“臣在。”一名老叟从人群中走出,对着乾帝恭敬行礼。
乾帝微微颔首:“你为礼部掌事,曾担任国子监教习,想来对于教书之事有些心得?”
程锦同颔首:“陛下明鉴,臣确有过在国子监教书的经历。”
“好,回去之后,你从国子监挑选五名教习,由你带领,在西山讲学。”
周围不少人都面面相觑,心说程锦同好歹也是六品朝官,那是有资格入朝议事的,难道还要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讲学。
不管怎么看,这都太折辱人了。
程锦同却不以为意,反而颇为诚恳道:“微臣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如此甚好。”
正此时,苏羽突然道:“陛下,依臣看,不如从国子监中挑选一些学子来担任此事?”
“哦?此意为何?”
乾帝觉得,这苏羽每每行事,总有特立独行之处,却又总能发人深省。
果然,苏羽道:“今日请诸位同僚来西山见礼,却能看出许多同僚并不了解百姓们如何生活,虽说这怪不得他们,毕竟他们身为读书人,从小不说锦衣玉食,至少也是衣食无忧。可他们乃是大乾嘴核心的官员,如果连他们都不了解百姓疾苦,谁又能了解?唯有了解了百姓所需为何,才能知晓如何治民利民。”
“国子监的读书人,无论未来是否能中举,都总是要做官的,若是让他们知民事,未来肯定也能造福一方。”
“好,苏卿此言有理,那就按苏卿所言,程卿,你回去之后便从国子监的学子中选人吧。”
“是,陛下。”程锦同毫无怨言,好似自己做这些事都是理所应当一般。
但在场官员却有不少人都感到脸红,譬如之前曾嘲讽苏白会的那些事情不足以当官的郑在功。
从山脚一路走来,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也有不少人都肚子饿了。
眼看天色到了正午,恰逢西山百姓们正在吃饭,于是苏羽便提议道:“陛下,既然臣为这西山主官,今日请诸位同僚前来也是为了尽地主之谊,不妨今日午饭就在这山上用如何?”
乾帝自然无不答应,但有不少官员却犯了难。
他们平日里吃的是什么,那都是山珍海味,如何能跟这群乡巴佬一起吃饭,那不是折磨人吗?
反而是乾帝显得颇为兴奋。
苏羽立刻让人去准备饭菜,席间,乾帝倒是吃的津津有味,他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战场上的军粮滋味可不好,哪怕是主将,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
但不少官员却吃出了痛苦面具,还不敢抱怨,君不见陛下都在大口吃饭,你们却吃不下,难道你们比陛下还尊贵?
只是原本一路兴致勃勃的乾帝,在一顿饭吃完后,不知为何心情却格外低落。
一直到苏羽带着他们,来到西山蜂窝煤的制造厂。
看着那些有条不紊,忙碌着各个工序的百姓们,他的眉头才舒展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