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回荡着镇国公浑厚的声音,后面的情报更让满朝文武震动。
朝廷之中,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大将军何忧与宗正严允的身上。
“何忧镇压难民,激起军民矛盾,双方互有死伤。”
“此时永昌十八寨山匪兵临城下,围三缺一,意图攻下不韦。”
“何忧见情况不妙,率本部三千军从城北离开,弃城而去,留两千卫家军独自守城。”
此言一出,满朝尽是嘘声,何忧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派军镇压难民算是权宜之计,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这还能圆的过去。
他不明白儿子是怎么想的,这弃城而逃,那真是罪该万死。
三千人马加两千卫家军,守万名山匪还不是绰绰有余。
“陛下,应该是城中难民逼走何风的军队,并不是他弃城而逃。”
“他只是不想徒增伤亡,或是想与卫家军来个里应外合,才会出此下策。”
何忧汗流浃背,勉强找到一个理由将其圆回来。
只是这种说法,在八百里情报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其余武将更是嗤之以鼻,懂点兵法的都不会说出这种蠢话。
里应外合是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何风在万匪围城的情况下,众目睽睽的率军离开,山匪还会轻举妄动?
“大将军,当初卫校尉领三千卫家军且战且退,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你说城在人在,若是自己的儿子守城,怎会将城池拱手让与南蛮。”
“现在这个情况,你该作何解释?”
光禄勋吕征不忘补上一刀,两个月前他可是将卫校尉贬得一文不值。
卫校尉是被雷太守骗出城外,事出有因,何风可是自己离开的。
大将军脸色铁青,被怼得哑口无言。
当初骂的有多难听,现在脸色有多难看,回旋镖终是击中了自己。
司空汤哲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这两人在朝中位高权重,生出的儿子却如烂泥。
这是他计划之中最简单的一环,也是最重要的有一环。
不说半年,哪怕坚持一个季度,计划都能顺利开展。
这特么三天玩废一座城池,只能祈祷他们退守到附近的县城,以待时变。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之后的内容更加炸裂。
“何风想等两千卫家军与万名山匪拼得死伤殆尽,而后坐收渔利。”
“于不韦城北二十里的密林小道安营扎寨,结果中了南蛮部落的埋伏。”
“此战阵亡两千人,被俘一千人,牙门将军何风与不韦县令严兴被生擒。”
“两人选择投敌献城保全性命……”
听到最后一句话,何忧两眼一黑,只感觉天塌了。
投敌意味着叛国,儿子的叛国肯定殃及池鱼。
何家苦心经营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他辛苦得到的兵权,陛下会不会收回去?
这个大将军的位置,他还能不能继续坐着?
他已经不关心何风的死活了,而是为之后的事情担忧。
宗正严允更是瘫软在地,什么南荒宝藏,什么建立南国,一切都成为泡影。
司空汤哲缓缓闭上眼睛,多年谋划毁于一旦,这两人留不得啊。
“镇国公,后续的情况如何,不韦是否守住?”
“卫校尉该不会……”
吕征有些心急,卫青梅熟读兵法韬略,可称得上是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
若是命陨在南疆,云国将会进入青黄不接的时代。
那两颗老鼠屎死有余辜,可不能害了卫校尉。
“不韦代理县令吴眠,临危受命,率军民死守城池。”
“城中难民自发加入守城队伍,激战一天一夜之后,终破山匪之围。”
“然南蛮部落虎视眈眈,若再不派遣援军,恐永昌郡危矣。”
吴眠,这个消失半年的名字,再度出现在朝堂之上。
此人虽为一介秀才,却能在朝堂掀风起浪。
用一首反诗震惊长安,所酿云露深受喜欢。
中秋宴会的所作之诗更是被称为千古绝唱。
向陛下提出治理贪官污吏的三策,引得朝野动荡。
协助包御史破获太子遇害一案,揭露前朝余孽的阴谋,让将门世家起死回生。
冬狩之日用赛马拔得头筹,为接下来的谈判赢得有利的地位。
文武百官对这个名字可谓是又爱又恨。
之后销声匿迹,正如昙花一现,惊艳而短暂。
没想到他跑去南荒做了代理县令,还击退山匪的进攻,与南蛮形成对峙。
这时候要是有人跳出来,说他冒充朝廷命官,绝对会被喷死。
此人不过是小小的代理县令,却在短短数日稳住难民暴动。
联手卫校尉以寡敌众,击退上万山匪。
反观朝廷派去的何风、严兴,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却输的一败涂地。
最后甚至投敌叛国,两者相比高下立判,喷子黑不了一点。
镇国公读完情报,脸上露出复杂之色。
经此一战,卫青梅的地位肯定不可撼动,可卫家军损失惨重。
好在此子胆识过人,卫丫头托付给他,是个正确的选择。
“好,非常好!”云灵帝怒极反笑,声音不含任何情感。
“朕的牙门将军,朕的朝廷命官,真是给朕一个巨大的惊喜。”
“传旨,将此二人的罪行昭告天下,投敌叛国,罪不容诛!”
何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
“末将……教子无方,请陛下让臣前去南荒擒回此子以正国法。”
“臣正有此意,愿随大将军前往南荒,击破蛮兵,擒拿逆子,戴罪立功。”
宗正赶紧出列,何忧想以此为借口前往南荒,他也正有此意。
这是最后的机会,一定要向陛下争取。
云灵帝目光威严的扫过满朝文武,他手中其实还有一份密报。
公之于众的是云灵帝想给百官看到的,
自己手中的是特使赵公公亲笔所加,这是属于皇帝的情报。
“传旨……”
待云灵帝颁布完圣旨之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笑得最灿烂的莫过于翼国公南宫平,下朝之后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远在哀牢山的吴眠,看着东边升起的太阳,嘴角微微扬起。
“小哥哥,你在笑什么呢?”刚睡醒的苗苗揉揉眼睛,好奇的问道。
“我在等一场东风,一场能让南荒彻底改天换地的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