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姜氏和这位祁楠“共叙”之时,桓含霁马不停蹄,在哄睡了笙梧后直奔东宫。
今日他趁众人今日慌乱不查之时,盗了一瓶赐玉之毒。
想起事发之后太子慌乱自责,不顾条陈硬生生带走笙梧让太医诊断,他就猜到了太子殿下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那有了赐玉之毒,那太医研究起解药定能节省大半时日。
东宫。
桓含霁拿着药瓶脚步飞快,一下跨上台阶,进入太子寝殿。
太子正在闭目养神,只是眉头锁着懊悔,身形也不似昔日意气风发。身着一身单薄寝衣的太子一只胳膊被绑住固定,透过寝衣看得出背上也缠着绷带。
“笙梧如何了?”
太子嘴唇微抿,没什么血色,还是闭着眼睛询问。
“......已经歇下了。皇兄,笙梧中了毒,这是那瓶毒药。”
太子忍着被镇纸砸裂了肋骨带来的撕裂疼痛,坚持起身亲手把赐玉之毒送到了太医手上,请他务必尽心竭力。
“皇兄,我不明白。掌宫究竟为何要害笙梧呢?此番举动,不是得罪了您?”
太子面色凝重,却也想不出门道,手指搓着袖口,“难道是父皇听了谁的谗言,错了意思?要不然掌宫为何要动她呢......”
“皇兄慎言!父皇怎可能错!” 桓含霁连忙提醒。
太子一愣,连忙改口,可心里却无法平静。刚刚皇帝提到他议亲,难道真是他对笙梧的格外照顾让皇帝不满,所以才用掌宫弄出了这么一出?
他就这么不相信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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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宫楠兮正在自己的屋里写着阿绫的种种罪行,床榻竟然自己掀开了。
楠兮把手里的笔如飞镖一样甩了出去,姬开昼两指夹住顺着力让那毛笔甩了一圈,把墨汁洒在了楠兮的窗幔之上。
姬开昼扫了一下屋子,房门窗户紧闭,看来,楠兮是在等他。
还是那身练枪时的劲装,姬开昼没有来得及换下衣衫,但也显得他挺拔俊朗。
“参见大将军,” 楠兮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行了礼,“还以为将军遭了难,供出了楠兮,查到了密室。才有人不管什么时辰,都敢掀了臣的床铺硬闯。”
“可是皇帝要你为笙梧赐玉?” 姬开昼心情不好,单刀直入。
楠兮见姬开昼脸色阴沉,便忍了这阴阳怪气,免得引火上身,“不是。全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你好大的胆子,没有我的允许竟然擅自做主...... ” 姬开昼踩在楠兮的床榻上,下了床。
“我是擎馆的掌宫,处理区区一个女童,还要这么多势力干涉?擎馆虽效忠舟山,但也不必事事禀报吧!” 楠兮语气强硬。
姬开昼运气一掌劈向掌宫,楠兮艰难迎战,她自然不是这汉安第一将军的对手,几下便被姬开昼钳住脖子。
“我能扶你上位,自能毁了你。”
姬开昼带着刚刚被祁家威胁的不满甩开楠兮的脖子,楠兮被甩在案牍上连连咳嗽。
“那是自然,楠兮自然清楚为何会得到掌宫的位子,若不是帮着将军杀了我们的那个低贱血脉的孩子。我也早就死了,不是吗?!”
姬开昼的眼神像是要吃人的恶魔,楠兮也毫不掩饰地盯回那眸子。
“不服管教,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下场。”
当姬开昼挪了步子的同时,楠兮呵住了他,“让皇帝和太子相互猜忌,难道不是将军你给我下的命令吗?”
姬开昼的步子停了下来,审视着楠兮。
确实,擎馆唯皇命是从,此番动了太子的人,确实不像掌宫自作主张。
毕竟擎馆未来的主子是太子,怎么会蠢到自己引笙梧去赐玉呢?太子此番定会怀疑皇帝,而皇帝也会因为太子为了一女子胡闹而动怒。
只要撕开一点点这君臣父子的关系,顺着口子扯下去,父子必生嫌隙。
可想明白的姬开昼怒气更盛,若不是被祁家这一番威逼动了心神,他可能都不会来找楠兮。
“过两日我会送个孩子过来,叫祁远山。他是人质,别让他死了。” 姬开昼语气淡漠。
楠兮转过身来,拂了下额前碎发,仿佛二人没有争吵一样,“祁远山?可是那个被皇帝夸成天才之童,八岁可写万字辞的那个?”
“对,帮他易容,改声,莫要让人认出他来。”
“是。”
姬开昼交代完便要离去,到密室门口时,他没有回身只是留下一句话便走了。
“姬楚以后不许再出入擎馆。”
看着自己乱成一团的床榻,楠兮自嘲一笑,“那是自然,擎馆只是我们这种卑贱之人才配入的地方,姬楚是最尊贵的女儿,自然不能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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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写好的拜帖被人送到祁家时已是傍晚了。
祁淹在家里踱步大半日,听到大将军府上的人来送信,马不停蹄地出门去迎。
早上线人来报,说是那个酷似楠兮的美人终于进了大将军府。如今看来,是有消息了。
将军府差人送了件四方的锦盒,里面似乎装着什么贵重器物,有些沉手。
祁淹大喜,精神抖擞,他十分有信心说服姬开昼让他成为舟山羽翼。
待到祁家强大后,入驻舟山岂不是轻而易举。
毕竟当年的桓家和祁家同为前朝柳氏的远亲,若论血缘,身在洛昭的祁家还更近前皇族一些。而舟山却辅佐了咸扶的桓家成了汉安帝王,这便成了祁家永世之憾。
打开锦盒,祁淹原本喜上眉梢的抬头纹还在,只是五官被吓得扭曲,一把扔掉了那刚刚还捧在怀里的盒子。
众人被那锦盒里滚出的东西吓得四散,有的下人坐在了地上,吓得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那酷似楠兮的美人的头从锦盒里滚了出来,睁着血眼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地上的祁淹。头骨被人敲开,没了脑子的头骨像是盖子一样掉落,还盛着些血水。
就是活人祭祀用的头骨酒杯都没这还带着青丝的半幅脑袋吓人。
就在众人乱做一团的时候,一支疾风镖系着拜帖,“咚”的一下飞插进了正堂的柱子上。
刚想看那镖来自何处,只见一个黑影飞过,根本抓不到踪迹。
祁淹吓得瘫软,坐在地上连打开拜帖的胆子都没有。
闻声赶来的祁远山来到正堂,他先是看到了地上衣衫乱套的父亲,随着父亲的眼神看向那锦盒,瞳孔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