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楚刚刚答完父亲母亲的话,便准备回房换衣了。
刚从花园里出来,就看到嬷嬷带着一个美人走了过来。 姬楚端详着那美人的脸,久久不语。她蛾眉微蹙,只觉得此人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姐,这是舟山老家的长辈送来的,奴婢还要去回话。”
“外公送来的?” 姬楚盯着那美人的脸,语气淡淡,“外公糊涂,这么些年送来的美人,父亲可曾收过一个?父亲对母亲的心天地可表,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嬷嬷不多说,只是行礼向花园处走去。
这时,院子里的姜氏还是忍不住唠叨,她把小姐身边的丫鬟叫来呵斥受罚,打心眼里觉得姬楚不应该卷进这是非之中。
姬楚可是舟山的头领,姬氏家主的嫡出独女,如此身份怎么可以把自己放在那样的境地,让别人嚼舌根。虽说事出有因,但咸扶王救她的事断不可再说于人前,她还特地嘱咐姬开昼告知咸扶王一声。
“她将来也是要以舟山利益为先,为舟山做事的。你如此把她娇养在府里,是想让她嫁人为妇的时候,被人算计却不自知吗?”
姬开昼不耐烦地打断了姜氏的说教,姜氏的嘴张了又合,尴尬又委屈的坐在那。
一旁一直伺候夫人的老嬷嬷打着圆场,“将军莫要怪夫人了,夫人从小被姜氏悉心教导,来到姬家后又得将军独一份的宠爱。没见过什么宫宅内斗,哪里知道别家的人都过得什么日子呢。”
姜氏一阵苦笑,她哪里得了姬开昼的宠爱,她只是姬开昼放在姬家大宅里的尊贵血统罢了。
姜氏是舟山联盟里的第二大姓氏,她是姜氏家主的嫡系长女。
姬开昼求娶的,是姜氏嫡长女和姜家的鼎力相助,不是她。
就连她生育伤了身后,姬开昼虽不纳一妾,但对姜氏也不甚关心。而面子上的东西做的好,便也得到了姜氏的倾囊支持。
舟山虽为一党,但七姓也有争长论短,为利益互相算计的时候,姬家能稳坐舟山联盟的第一把交椅,离不开姜氏的辅佐。可日子长了,就连姜家都有些坐不住,不停地往介绍姜氏女给姬开昼。
可论出身,谁又能比得过姜氏嫡长女呢?姬开昼忍受不了自己的孩子有一半非贵血脉,便把那些姜氏女打发给了别人。可在外人看来,的确是夫人姜氏,得了权势滔天,俊美神将唯一的赤诚真心。
就在这姬开昼和姜氏沉默尴尬之时,嬷嬷带着美人走进花园,拿着从舟山寄来的家书,脸色有些尴尬。
姜氏问道:“可是老家有事?”
“回夫人,这次...... 老家还送来了一个美人...... 那美人称自己姓祁,是祁家亲自送去舟山的。老爷特地嘱咐定要将军亲自掌过眼后,再定出路。”
姜氏打开信件一看,心里一沉,看向一听到祁家,脸上就现出鄙夷的姬开昼欲言又止。
“这...... 这是我父亲亲笔,要将军务必见一见这祁家送来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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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家见上次送美人去将军府不成,便又挑了一个送去了舟山老家。
其余六姓的家主听说祁家要再送美人给姬开昼,还直接送到舟山,心里不由得讥笑。祁家想挤进舟山成为第八大姓,在舟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这件事本就不受待见,怎的还求到根本不想帮忙的舟山六姓头上?
只是见过这美人之后,各家家主皆惊。
一番商议定夺, 这才决定让姬开昼的岳丈大人亲笔手书,以示郑重。
祁家送来的美人,和擎馆掌宫楠兮,生得极像。
姬开昼有些不耐烦,但在看到那祁家美人时眼神骤变。
大将军那副倾世眉眼只是微微一动,但这四周的肃穆煞气突然就生了出来。一双龙眸意味不明,劲装之下的身形挺立紧绷。
姜氏见姬开昼不说话,便强忍着心里突然窜出来的恨,抿起嘴竟出了笑模样,语气也温柔得体。
“姑娘...... 是祁家的?”
美人作揖,冲着姜氏礼貌回话,“回夫人,是。小女名唤祁楠。”
就连声音都很像。
姜氏脸上也没了什么贤良淑德,只是看不出喜怒,盯着眼前不知大祸降临的女子微微点了点头。
祁家当真好大的胆子。
细细一看,此人和掌宫有六七分像,无论身形眉眼都有着楠兮的影子,脸上更是专门画了妆容以求更加相似,尤其是那蛾眉之下的细长媚眼,画得简直传神。
姬开昼此刻的心情像是被人当街泼了泡热尿。
祁家人送酷似楠兮的美人去舟山,为的是告诉各位他们,祁家知道了舟山和擎馆的秘密,也为了展现祁家的手腕。
看得出,祁家想要兵行险招。
此番,姬开昼无论如何都会见祁家家主祁淹一面。而祁淹定是有完全的准备和自信,让姬开昼在这次会面后把他祁家收做羽翼。
外人看来,这就是祁淹的意思。
可姬开昼的不满,不光是来自被威胁着见面的窘迫。
他不清楚祁淹是否察觉了他和楠兮真正的关系。这个掌宫大人是姬开昼一生里唯一的一次脱轨。他如今如此反感身份低贱的美人入府,其实也是在厌烦自己当初的失智。
“将军,这美人......” 姜氏打断了姬开昼越来越阴诡的眼神。
“祁家和皇族有血脉之缘,虽说是远亲,但也不能直接拔了。看来...... 只能见祁淹一面了......” 姬开昼语气无奈,闭上了双眼。
“将军莫要太过动气......”
一身黑金劲装的姬开昼十分精神,他缓缓睁开眼睛,语气稀疏平常,只是眼波透着一丝怒气带起来的轻蔑。
“既然要见祁家家主,那自是要下拜帖,就由夫人帮着代笔吧,”姬开昼嘴角带着丝丝隐晦笑意,交代姜氏,“既然祁家一再为我姬家子嗣操心,又有通天的本事,送来此等难觅之佳人。开昼也当礼尚往来,想要见本将军,需答应一个条件,把他祁家独子祁远山送去擎馆为质。他若同意,三日后可见面一续。”
“是。”
“这女子,夫人看着办吧......” 姬开昼意味深长地望向姜氏一眼,转身离去。
姜氏了然,眼睛里的柔情笑意看不出一点破绽,“我平日里不怎么出去走动,还要劳烦姑娘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