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小河边,太子拉着娰孟的手,拽着他去找皇帝。
“你跟孤来,孤要去求父皇母后让你当我的伴读!以后我们一起读书,将来你入仕,把你这番言论付之行动,一定会名留青史!”
“殿下谬赞了...... ”
“娰孟,你难道不想入仕吗?”
“世间男儿,凡是有抱负,想为国家昌盛出一份力也罢,立志名留青史也好,有谁不想做个对未来有所影响的人呢?”
“你若能入宫常伴孤左右,孤就不用在那大榕树下留些宫廷藏书给你了!我们一起去那藏书塔里看,我让看塔人给你单独一把钥匙!”
“真的?那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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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惊醒的时候额头上的汗珠成滴落下,喘着粗气的他似乎还在儿时梦境里,眼前一切的模糊浑浊就像当年在运河旁边的斑斓一样晃着他的眼睛。
“殿下,殿下醒了!” 李泰的声音传进太子耳朵。
“皇兄!”
一个有力的手拉住了太子手腕,太子深吸一口气,眼前渐渐清晰。
“含霁...... ”
桓含霁叫来了太医,太医诊脉之后欠身回道:“殿下无恙,只是看着凶险。罪犯娰孟下手极为精准,掐住了殿下脖子两侧的颈脉窦,这两个穴位用特定力度和时间用力按压,会使人昏迷一段时间,而不伤及性命。罪犯似乎是特地练过此法,因为这时间和力度稍有差池便会丧命。”
太子声音沙哑,“他没想害孤性命,只是用此法弄晕孤,让侍卫误会从而杀了他,他不想活下去了...... 娰孟,还活着吗?”
李泰和侍卫纷纷下跪请罪,“娰孟伤及殿下,已被正法。臣万死!”
太子因为照顾笙梧脸色很差,如今穿着寝衣的他更显憔悴,菱形柳叶眼紧紧闭起,双目之间的纹路都透着惋惜。
“含霁,你去皇家园林那棵百年榕树下,那里有一个孤少时和娰孟搭建的喂鸟木盒,木盒下方有一处土壤松动的地方,里面有一个玄铁铸成的锦盒,娰孟给孤留了东西。记住,别让别人,尤其是舟山的人发现。”
“是。”
桓含霁本来在东宫外守着,娰孟把太子掐晕之后,李泰匆匆跑来求咸扶王入东宫照应,他这才入了东宫。领了命的桓含霁走出太子寝殿,还没来得及看笙梧一眼,便又要去当差了。
寝殿里的太子也同样询问起了笙梧。
“殿下您撑着点...... 九掌使...... 她发热了啊。”李泰说完,直接跪了下来。
太子眼神一震,他顾不得别的,穿了鞋便奔向笙梧的寝殿。
而笙梧屋里的林太医早就长跪不起,迎接太子了。
“臣用尽方法想要压制寒气,可九掌使还是发热了,若这热能在两天内散去还好,若是不能,就算救回来也...... 怕是痴傻了...... ”
“就算痴傻也要救!”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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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含霁从皇家园林赶了回来,手里拿着娰孟留给太子的竹简,刚到东宫就看到了被太子召来的长乐与遇青。长乐和遇青看到了桓含霁,二人急急迎了上去。
“阿梧她怎么样了?”
桓含霁哑口无言,只得问起二人,“是皇兄叫你们俩来的?”
“是,还是急召。”
桓含霁心底一沉,这时突然急召长乐和遇青,怕是备着笙梧万一.......
“走,去找皇兄。” 桓含霁见长乐担心的重心不稳摇摇欲坠,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他们走进东宫。
太子披了件外袍,内里只穿着寝衣的他正在笙梧寝殿里给发热的笙梧擦拭额头上的汗,听到的长乐和遇青来了,他走了出去。
“阿梧发热了,能不能挺过去就要看她自己的了。孤把你们都叫来,和她说说话。”
长乐瞳孔紧紧一缩,倒吸了一口凉气便快速地往屋里去。太子侧身,让出了一条路给长乐。 遇青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拳头紧握恨不得攥进肉里。他满脸懊悔,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而这时的太子轻咳了一声,吸引了眼神追随长乐的遇青和桓含霁。
几天的劳累已经让太子看着疲惫倦怠,可声音依旧清晰有力,“娰家与舟山密不可分,如今事情竟然到了这种地步,于公于私,孤都要娰家死绝。”
“殿下放心,娰家已经再无转圜余地,”遇青的拳头上青筋暴起,“娰家罪行已经审出大概,臣正要报给殿下。”
娰家从民间招揽苦力来冶铁、煮盐,先是收敛了大量财富。再通过勾结当地权贵,小到看城门的小吏,大到一城都尉,甚至是诸侯王。他们控制着盐铁出货量,虚报产出从而降低赋税,减少市场增加需求,溢价买卖牟取暴利,甚至有些地区还私自冶铁铸钱。
而这些钱财,一向是娰家拿四成,剩下的钱分给各地官员诸侯。
娰家之所以要冒此奇险污蔑太子,试图把他从神坛拉下的原因,就是因为近日朝堂对盐铁令的呼声实在太大。
而只要盐铁令一上台,必会有派到各地的盐铁督查使,而这些督查使里,定会有人查出此事端倪,若是那时被发现,娰家也是难逃一死,甚至还会掀起更大波澜。
所以娰家坐不住了,想要利用被太子亲选入仕的蔡终朋,还有曾经帮助过的杭芸芸捏造一个桃色逸事,把太子的盐铁令直接扼杀在摇篮之中,为弹劾太子垫下基石。
“供词人证俱在,只是...... 无论用刑还是抄家,洛昭娰家之中所有的线索,都只指向了这舟山一姓而已。”
遇青和太子,咸扶王三人在笙梧屋外的小院子里说话,太子手里拿着桓含霁从那大榕树下取出来的厚厚的四卷竹简,他听完遇青的禀报没有当即说话,而是看着这竹简沉默良久。
一旁的桓含霁听完遇青供述,轻轻叹了口气,“娰家如此周密计划,冒了天大的风险污蔑当朝太子,定是有想过东窗事发之后定会满门抄斩。他们早就在出手之前布控好了,若是皇兄此次难以洗脱罪名,那舟山必定权力更胜,怕是朝堂换血的职位顶替的奏折都拟好了。但若是真相被发现,那舟山的第三大姓便是祭品。想要通过娰家查到其余六姓,怕是难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