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在石板路上叩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刚踏入东院,他下意识地抬眸,一眼便瞧见正房那昏黄的烛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并未熄灭。
若是换做之前,苏浅月总是作息规律,此刻应早已在温暖的被窝里安然睡下。
今日这番情景,着实让萧逸尘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带着满心的疑问,他抬脚朝着正房走去,靴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当他的手刚触碰到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时,“吱呀” 一声,门竟自行打开了。
只见绿芷从屋内轻盈地走出,她身着素色衣裳,见到萧逸尘,连忙微微屈膝,行了个福礼,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她还没睡呢?” 萧逸尘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
绿芷轻轻摇着头,嘴角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解释道:“小姐在等姑爷呢,还未曾睡下。” 说罢,绿芷又福了福身,转身悄然离去。
绿芷走后,萧逸尘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木门。屋内,苏浅月正端坐在书桌前,桌上的烛光摇曳,映照着她温婉的面容。
“怎么还不睡?” 萧逸尘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带着几分关切。
苏浅月闻声,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亮起惊喜的光芒,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快步走到萧逸尘身后,动作轻柔地为他脱下外衣,然后小心地挂在一旁的架子上,手指轻轻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世子可是去阿姐那里了?” 苏浅月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轻声问道。
跋山涉水的确实有些累了,萧逸尘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坐在一旁,伸手拿起盘中的红枣,放入口中,轻轻咀嚼着:“嗯...”
“白公子没有和世子一起回来吗?” 苏浅月微微歪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还没... 他应该去镇北侯那里了。” 萧逸尘咽下口中的红枣,声音有些低沉。
苏浅月为掸去衣服浮尘的手忽然顿了一下,她抬眸看向萧逸尘,见他神色有些低沉,便轻轻放下手中的活,迈着细碎的步子,轻声坐在他的一旁。
“镇北侯?白公子去那里作甚?” 苏浅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
萧逸尘吐出嘴里的枣核,随后慵懒地倚在桌子旁,沉默片刻,并未作答。
苏浅月也知道萧逸尘有些时候不愿意提起内心的事情,便不再追问,只是默默起身,打算为其铺好床,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就在苏浅月起身的那一刻,萧逸尘忽然开口道。
“阿姐在的时候,最大的心愿便想着和阿姐一起回到她的家乡,看一看她那里的花海。” 萧逸尘的目光有些迷离,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可是事随境迁,原本以为就只剩我一人,但我也想着处理好一切事情后,去往阿姐的故乡看一看,寻到她的亲人。” 萧逸尘微微叹气,神色间带着一丝怅惘。
“如今却不曾想我倒是寻到了阿姐的亲人,你说,这算不算造化?” 萧逸尘转过头,看向苏浅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苏浅月听着话里的意思,也明白了白昭为何要去寻镇北侯了,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
......
夜色浓稠如墨,沉甸甸地压在京城的上空,万籁俱寂,唯有偶尔传来的更夫打更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镇北侯府庞大的宅邸在夜色中影影绰绰,那高耸的围墙、威严的大门,都彰显着侯府的权势与地位。
白昭孤身一人,身着一袭玄色夜行衣,衣角在夜风中轻轻飘动,仿若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他身姿矫健,轻盈地越过镇北侯府的高墙。
落地时,脚尖轻点地面,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仿佛一片落叶悄然飘落。
他站定在侯府的庭院中,目光冷静地扫视着四周,仿佛他本就是这府中的主人,而非一个闯入者。
月光如水,洒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白昭闲庭自若地向前走去,步伐沉稳而坚定,没有丝毫外来者的慌张。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模样的人从对面匆匆走来。
那侍卫身着黑色劲装,腰佩长刀,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还不等侍卫开口问话,白昭便主动发问,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裹挟着寒冬的霜雪:“听闻镇北侯膝下有一子名为赵厉,你可知他在哪?”
那侍卫瞧见白昭陌生的面庞,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警惕地打量着他,手不自觉地慢慢向腰间的佩剑摸去,厉声喝道:“你是谁?竟敢直呼小侯爷的名讳?”
白昭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如刀,他看到那侍卫的动作,便知对方不会轻易回答自己的问题,也不会任由自己在侯府中随意走动。
刹那间,他身形一闪,一个弓步迅猛地直接上前,右手动如疾风,如铁钳一般迅速而有力地钳住对方的喉咙。
他的五指发力,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只听几声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那声音仿佛是死亡的丧钟。
那侍卫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嘴巴大张,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身体软绵绵地瘫倒在地,没了气息。
白昭轻轻擦了擦手,仿佛刚刚只是拍去了身上的灰尘,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向前走去,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
原地一旁的草丛中,只留下一具渐渐冷却的死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白昭在侯府中穿梭,如鬼魅一般,身形灵动而迅速。
他接连遇到几个侍卫,可那些侍卫在他面前,如同脆弱的蝼蚁。
他的出手干净利落,每一次都是致命的攻击,一时间,侯府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然而,他一连杀了几人,却依旧没有问出赵厉的下落。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的焦急与愤怒愈发浓烈,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就在他路过一处院落时,却发现那里灯火通明,温暖的灯光透过雕花的窗户洒在地上,与周围的黑暗形成鲜明的对比。
屋内不断传出阵阵男女寻欢作乐的声音,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诶呀侯爷,你坏~”“好痒呀~”“来来来陪本侯爷喝两杯~然后我们好好快活快活如何?”
白昭听见此人自称侯爷,心中一凛,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便能猜出此人便是镇北侯。
刹那间,妹妹惨死的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妹妹那惊恐的眼神、绝望的呼喊,仿佛就在耳边回响。
那一团复仇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起,烧尽了他所有的理智与冷静。
“今日本不想取你性命,吾妹在天有灵,便由你人头去祭奠吧!”
他低声呢喃,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恨意,那恨意仿佛实质化,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屋内的人此时正沉浸在肉欲之欢中,全然未注意到门外那浓烈的杀意,依旧在肆意地放纵着。
就在屋内气氛达到高潮时,那房门 “吱呀” 一声缓缓打开,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白昭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了进去,他的身影在灯光的映照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被打搅了兴致,镇北侯满脸不悦,原本带着几分醉意和满足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怒容。
起初他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不小心闯了进来,正欲破口大骂。
可当他抬眸望去,却发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张陌生而冷峻的面孔。
镇北侯出身军营,征战多年,历经无数生死之战,身上也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
可白昭身上那浓烈的杀戮之气,他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未遇见过如此强悍的,仿佛眼前的人是从地狱深渊中走来的死神。
“你是谁!敢闯本侯爷的房间,活腻歪了吧你!” 镇北侯怒目圆睁,大声吼道,声音中带着一个侯爷该有的威严。
白昭冷冷地望着盛气凌人的镇北侯,又看了看床上那个衣衫不整、媚态横生的女子。
他原本圆润的双瞳此刻因愤怒而变成了一条细线,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那怒火仿佛能将整个世界都焚烧殆尽。
他并不想和镇北侯多费口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复仇。
手中的短刃在灯光下寒光一闪,仿佛一道流星划过夜空,直接飞出,如同一把精准的利箭,直插入那女子的脑中。
那女子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眼睛瞪得滚圆,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媚笑,便软软地倒在床上,鲜血瞬间染红了洁白的床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镇北侯瞬间反应过来,此人是来取自己性命之人。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恐惧与慌乱,那是一种面对死亡威胁时本能的恐惧。
他连忙翻身下床,动作慌乱而急促,想要拔出挂在不远处的佩剑。
可是白昭怎会给他机会,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的幻影,又是一刀劈向镇北侯的背部。
这一刀用尽了白昭的力气,带着他无尽的恨意。
剧烈的疼痛让镇北侯踉跄了一下,他的后背鲜血直流,染红了他的衣衫,那红色的血迹在白色的衣衫上迅速蔓延,如同盛开的恶之花。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镇北侯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来人啊!有...”
镇北侯本要开口呼救,白昭一脚将他踹在衣柜上,巨大的冲击力让衣柜摇晃了几下,发出 “咚” 的一声巨响。
镇北侯舌尖一热,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等等!你是谁派来的?本侯爷乃是太子门下,楚家麾下,只要你不杀我,本侯爷答应你,让你平步青云!”
镇北侯满脸惊恐,声音颤抖地说道,他的眼中闪烁着一丝求生的欲望,试图用自己的权势和财富来换取一条生路。
白昭的脸色忽然动容了一下,镇北侯以为对方心软了,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以为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然而,白昭的脸忽然狰狞起来,仿若山间的厉鬼,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五官扭曲,牙齿紧咬,发出低沉的怒吼:“地府倒是缺个官,我便送你去见阎王!”
他怒吼一声,手中的刀如疾风骤雨般刺向镇北侯。
“欻欻” 两刀直接捅入镇北侯的双臂,将他死死地钉在衣柜上。
一颗药丸强行让镇北侯吞下,这颗药丸虽说不具有起死回生之效,但是可以强行让人吊着最后一口气。
随后一刀砍下对方的舌头,让其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就在这极度的疼痛以及清醒下,镇北侯就看着白昭在自己身前不断挥舞着刀刃,一刀一刀割在自己的躯体上。
血溅四处,烂肉横飞。
镇北侯的身体在衣柜上不断挣扎,双手被钉在衣柜上,鲜血顺着手臂不断流下,滴落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血泊。
随着烛火一点一点熄灭,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只能看见一人从房屋走出,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很长,随后渐渐消失在月光中。而那房屋内的衣柜前,只剩下一个被剃光肉的骷髅,死状无比惨烈。
白昭离开了镇北侯府,他的心中却没有一丝解脱的快感。
妹妹的仇虽报了,但那份失去亲人的痛苦却永远地刻在了他的心中,如同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
他知道,自己的人生或许从此将永远与复仇和杀戮相伴,在这黑暗的世间,他如同一缕孤魂,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安宁与救赎……
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之中,只留下镇北侯府中那一片死寂和血腥的气息。
而此时的赵厉正在青楼内逍遥快活,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此时的府上出了事。
直到清晨,一声惨叫,划破了镇北侯府的寂静。
镇北侯遇害此事,不过半个时辰便传到了皇宫内。
而此时镇北侯遇刺几乎传遍了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