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跪在地上的诚安伯世子抬眸朝云蕖那处看了一眼,视线像一束光一样上下扫过云蕖,紧接着一抹色气的笑便在眼中藏都藏不住。
“云蕖郡主这般姿容,在宫宴上曾见过一回,见之难忘,那一面之后我便私心记住了郡主。”诚安伯世子是个被美色冲昏头脑的人,即使眼下场合不对,他仍旧对自己的想法不加掩饰。
也偏偏是这样的举动,立时就将云蕖的嫌疑洗尽。
众人都知道,这样的神情,只会出现在未曾得到之时,倘若云蕖当真跟这诚安伯世子有什么,他绝不会是这般反应。
“你说的认识就是宫宴上认识的?”息颜不可置信的开口质问,全然不顾身侧宫妃的阻止。
诚安伯世子就是个色欲熏心的男人,哪儿能懂女子之间的弯弯绕绕,这时候听息颜的问话,他自然又将视线移至息颜身上,而后他面上竟露出了与方才看向云蕖时一般无二的神色。
“若真要说起来,我跟公主您更为熟识。”
息颜一听面露怒意,见着诚安伯世子这样不怀好意的打量之时,她更是心下一阵恶寒。
“谁……谁跟你相熟,你莫要胡说八道了!”息颜心中除了厌恶,更多的是担忧,她虽然这事做的隐蔽,但也害怕这色胚当真知晓背后之人是她。
“臣回回参加宫宴时,都远远能见着公主,自然与公主更为相熟。”
云蕖本来是当个将祸水东流之后,委屈巴巴的小娘子来的,然而这诚安伯世子着实好笑,云蕖没忍住,躲在长宁身后艰难忍笑。
长宁则是将一手背到身后,使劲攥紧,眼见着也是憋笑憋得厉害。
王后似乎是觉得这诚安伯世子着实荒唐,但问话还得继续,她伸手按了按眉心,不欲再看跪在地上的男人。
“诚安伯世子为何今日会来承恩寺?又是如何会找到这间寮房的?”
诚安伯世子方才中了药,没得到疏解,这会儿又被美色围住,难免心下生痒,他的视线流离在周遭,直到听到王后的问话,他才重新跪好。
“先前臣在外头吃酒时,突然有姑娘叫臣今日来承恩寺,说是有艳遇,臣本来也不想来的,不过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错过,便偷偷从后门进来了,方才也是有个丫鬟给臣递了话,说是这间寮房有美人在等着臣,臣就来了。”
诚安伯世子胸无城府,仅有爱美之心,却没什么脑子,眼下王后一问,他便一股脑儿的跟倒豆子一般全说出来了。
像是光光这样说还不够,他还抬眸往人堆里看了几眼,末了视线锁在一处,目露精光。
他伸手指向息颜身后的一个奴婢,那奴婢虽然刻意将头埋得很低,但还是抵不住诚安伯世子在女人身上的记忆力。
“就是她,她让臣去的,臣方才见她长得不错,想叫她一道伺候,还给了她一块上好的玉镯。”
那丫鬟听到这儿,立时慌了神,她一下跪到地上什么话都没说,就开始不住的磕头,而那诚安伯世子所说的玉镯也顺着她的动作垂落下来。
这样情形,无需多说便知是怎么一回事了。
息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宫里头这丫鬟竟如此不小心,她面色难看的将还在磕头的丫鬟踹倒在地,伸手就刮了丫鬟一个耳光。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如此害云蕖郡主,说说!你是何居心!”息颜边打边将脏水都往那丫鬟身上泼,俨然就是想让丫鬟顶罪的。
王后看着乱做一团的人,面色也不好了,她一个眼神示意之下,那与息颜母妃交好的宫妃便将息颜拖住。
息颜自知事情成不了了,想也不想就哭闹开来。
“母后明鉴,儿臣当真不知这丫鬟竟这般,儿臣本想着要正一正宫闱,也好替母后分担一二,没成想……”
“没成想什么?没成想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是没成想事情未曾如你所愿?”长宁丝毫没有客气的接了息颜的话。
息颜心防已破,这会儿被长宁一点,想也没想就急着辩解:“没有!本公主没有让她请诚安伯世子,也并不知这间便是云蕖郡主所在的寮房,一切都是巧合!”
“嘁,本宫可什么都未曾说!”长宁轻嗤一声,跟看傻子一样看着息颜。
事情到这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已经一目了然,即使息颜再如何哭闹着撇清关系,可谁都不会信她。
就连原先一直想要提点息颜的宫妃这会儿都离息颜远远的,深怕她蠢的波及到自己。
好好的一趟礼佛,便在息颜的这场胡闹中令众人都失了兴致,王后拂袖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几人,沉声开口。
“诚安伯世子既然喜欢,这丫鬟便赐予世子了。”
“三公主近来感染了风寒,想来波及旁处,致使糊涂行事,宋春,你带着人将三公主送到马车,亲自看着回宫,回宫之后本宫自会带着公主去御书房寻国君做主。”
话音落下,王后看都不看拂袖离开。
其余宫妃也都跟避瘟神似的,连忙跟上,没一个肯往息颜边上挨的。
息颜怎么也没想到,原本胜券在握的事情,一息之间就变了,她一下瘫软在地,还是被迎春扶了一把她方才没有那么狼狈。
待熙熙攘攘的人尽数走开,就连那诚安伯世子都兴高采烈的领着新得的丫鬟走了,这方空间立时静了下来。
长宁和云蕖倒没走,反倒是走至息颜身侧。
云蕖方才装哭来的,这会儿眼眶还有些红,但丝毫不影响她居高临下的欣赏坐在地上当真在哭的人是何等狼狈的模样。
云蕖没说话,倒是长宁半低下身子,冷冷挑起息颜的下巴,“息颜,佛门重地竟也敢做此等污秽之事,本宫是该夸你还是还说你蠢笨呢?”
“便是要找你也该找个尚且能看得入眼的,不然阿蕖莫不是眼睛生了疮,能看上那样的人?你猜自始至终有人信你没有?”
息颜被说得愣在原地,她闪烁着一双眼,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公主放心,阿蕖就是眼睛生疮长脓了,都只认我们公子政。”云蕖边说边冲息颜眨了眨眼睛,故意恶心她呢。
“三公主,你说呢?”
息颜这人能接受被长宁压着,但不知为何,就是不肯轻饶了云蕖,这会儿被云蕖一激,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立时从地上跳起来一般,“你……你放肆!”
“唉,承蒙三公主高看,阿蕖倒也能放肆了这么一回,只是三公主这次……怕是放肆不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