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蕖说完便跟长宁相携离开,息颜看着二人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压不住的怒意冲上心头,她恨恨的企图起身,却被王后身边的大宫女宋春带人按住。
宋春是王后的陪嫁丫鬟,平素管着凤仪宫大小事宜,手段自是不必多说。
此刻看着息颜,宋春恭敬垂眸:“三公主,奴婢斗胆请三公主回鸾车,眼下时辰不早,三公主还是莫要耽搁了。”
虽这样说,但宋春显然并不过多在乎息颜的回答,她跟其余两个丫鬟架着息颜便往外头走。
息颜今日算是脸面全无,如今还得被宋春这般对待,她一时气血上涌,口中也开始不管不顾的破口大骂出来。
“不长眼的东西,不过是狗,竟敢如此对待本公主,反了天了!真真是奴才肖主,你这狗东西,不过仗着主子的势,他日本公主定会将你踩在脚下!”
眼见着离皇室车驾愈发靠近,息颜总算恢复了些理智收了声。
宋春只当没听到,押着人坐进鸾车,自己也跟着进去,待马车缓缓前行,宋春方才压着声朝息颜浅浅笑起。
“奴婢身份自不比公主尊贵,公主与其有这时间与奴婢置气,不如想想回宫后该如何跟国君解释今日之事。”
话音落下,宋春端坐在侧,再不多言,反倒是息颜一张脸整个垮了下来,她瘫软在坐上,一双眼睛红透,却偏偏忍耐着不肯哭出声来。
与此同时,另一驾更为华贵的鸾车之中,长宁同云蕖坐在一处,恰好也在说着今日之事。
长宁将云蕖的手拉住,有些不安的往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身上确实没旁的伤处,长宁这才安心。
“方才真真是吓死本宫了,早前就觉着息颜突然引着我们往寮房去,怕是要出事,本宫特特让人去寻你,又未曾寻到,还当真以为那里头的人是你呢。”
云蕖轻叹了口气:“三公主推门的时候阿蕖确实在里头。”
“什么?!”长宁惊得双眸倏地睁大了,似乎怎么都没想到,“那……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息颜当真是胆大包天!”
长宁气鼓鼓的模样,让云蕖不由笑了起来,她拍了拍长宁的手,也知晓她这是为自己鸣不平。
于是她将方才进入寮房之后的事与长宁细细讲了一遍,讲到息颜推门之时,云蕖顿了半晌方才继续。
“阿蕖本以为今日当真要中了三公主的套,翻不了身了,还打算万一被三公主诬陷,便直接以死明志,一头撞死也总比那样强。”
“谁知,就那时候突然有人将阿蕖带走,那人武功极高,所有人都未曾察觉,阿蕖便已经被带出了寮房。”
“阿蕖本还想着感激一番呢,奈何那人带着面具,将阿蕖放下之后便独自离开了,以至于到现在阿蕖都不知道那人是谁!”
云蕖说着有些沉默的低垂下头来,其实她没说,那人的身形她总觉着很熟悉,但又实在不记得在哪儿见过。
长宁根本没想到今日之事其中竟还有这么多惊心动魄的时候,她深知今日若不是那蒙面人,只怕云蕖定会中了息颜的招。
她面色不由沉冷下来,蹙拢眉头,很是不快的模样:“本宫倒没想到,宫里的皇妹竟有这样歹毒的心肠,下作至极!”
长宁说完,见云蕖依旧兴致不高,想着今日之事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即使最后未曾出事,但总归还是受了委屈的。
她从袖带里拿出一枚先前云蕖给的饴糖,塞进云蕖的口中,甜滋滋的味觉很快让云蕖回过神来。
云蕖抬眸看向长宁,见长宁此刻面上担忧的神色不似作假,她这才收了心思,“公主放心,阿蕖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那诚安伯世子也未曾真看着我,至于三公主,阿蕖相信国君……”
这话云蕖也就说说便罢,她清楚息颜的受宠程度如今是息国后宫内仅次于长宁的,若真想让息国君严惩息颜大抵也不大可能,不过能小惩大诫也算是警告息颜了。
往后她离息颜远些便是。
这样想着,云蕖却突然听长宁开口:“阿蕖放心,今日之事本宫定会助你,既然息颜想了这等子腌臜的法子,那如何能轻纵了?皇室的脸面父皇还是会顾及一二的。”
回程的一路过得极快,皇室车马不似来时那般悠哉,很快便驶入宫门。
因着今日这事事关云蕖,王后特特询问了云蕖是否愿意一同前往御书房。
云蕖想到从前王后提点的话,装模作样的开始挠脸,口中应下,私下却从长宁那儿找了胭脂,在脸上点了好几处难看的红点。
待一众人行至御书房前,云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红点,全然看不出原本模样。
王后虽知晓其中深意,却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关切了一句:“云蕖郡主这脸上是怎么一回事?”
云蕖配合着挠了两下脸蛋,“无甚大碍,兴许是吹了风脸上便痒起来了,云蕖回去之后用玉容膏敷面应就没事了。”
话落,王后这才放下心来,恰巧息国君跟前伺候的奴才苏生打里头出来,他堆着满脸的笑殷勤的向王后见礼。
“王后,陛下请您进去呢,今儿陛下还提起您,说忙完要去凤仪宫瞧瞧,您这便过来了,想来陛下该高兴了。”
云蕖这是头一回近距离的接触息国君身边伺候的奴才,也是这时候云蕖才对从前小说里那些皇上身边伺候的奴才都是七窍玲珑心这句话有了极为深刻的了解。
这可不就是七窍玲珑心!
怕是死的都能让这位苏生公公说成活的了。
进到御书房里头,云蕖小心的四处打量了几眼,里头装饰十分贵气,雕梁画栋无一不显示着此处的庄严与肃穆。
云蕖的视线随着一路往里,逐渐落入一幅画上,画上绘着一美人,那模样瞧着很是熟悉,熟悉到云蕖不觉多盯了几眼。
这女子……倒像是……
有什么答案在脑中仿若即将呼之欲出。
然,正当这时苏生已领着她们到了息国君跟前,息国君抬眸朝她们这处看来,云蕖只得收回视线,心下却依旧不大安宁。
那方见王后领了这么些人进来,息国君不由蹙了蹙眉头,半晌之后方才收了神色,一脸自然的看着王后,温和出声。
“王后今日出宫可还顺当?怎的带着孩子们都一道来了?”
王后与息国君毕竟是少年夫妻,这样的场面她还是乐得与他装上一装的,只见王后朝息国君行了一礼过后,便熟稔的走到息国君身侧,贴心的替他研起墨来。
“今日说来倒也是顺当,只是出了些小事,臣妾决断不了,这才来找陛下。”
王后与息国君成婚二十余载,将这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还从未曾有过什么事决断不了需要问他意见的。
于是他略微扫了一眼御书房内的几人,视线在略过云蕖时稍微一顿,很快也就离开了。
“哦?还有孤的王后决断不了的事?说来也让孤听听。”息国君像是在忙碌中得了一会儿的闲暇,极有兴致的看向王后。
王后见息国君这般,却是犹豫了,息国君看出她的想法,出声宽慰了几句,王后这才将方才寺中之事缓缓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