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出水面
“奴婢的确知晓那银簪,但……近些时日奴婢未曾见过,更未曾将外头的事往里头传,昨儿……昨儿奴婢睡得早……确……确实不知红翘姐姐做了什么。”
红菱尽力撇清自己的关系,却不想这话让原本对她寄予厚望的红翘直接崩溃,红翘从前只当红菱是自己的姐妹,什么话都同红菱说,哪想在这关键的时候,竟是自己的姐妹妄图一把将她推入深渊。
红翘对着红菱,豆大的泪珠直直落下,她无法平息自己的心绪,只能拼命多呼吸几次,末了见红菱压根没有旁的意思,只面上一副要远离自己的模样,她才算彻底心凉。
她转身,不再像方才一般,反倒是直直看向长宁。
“禀公主的话,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今日受着无妄之灾,奴婢无法自证清白,但求一死以明志。”话落,她起身,当真是要往一旁的立柱上撞去的样子。
所幸宁政不想云蕖的寝居沾染了血气,当即一个眼神示意,便叫青松拦了人的动作。
红翘撞过来的力道不小,应当是真存了一死了之的心思的,如今被青松一拦,她身上失了力道,登时便狼狈的摔在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一旁看到现在的宁政虽未至一言,但也并不代表他看不出什么,他的视线冷冷穿过红翘,直直落到那红菱的身上,红菱本就怵宁政,此刻被宁政盯着,她心绪不稳,颤抖着只敢将头埋低再埋低,企图将自己彻底藏起来。
却不想,下一刻,一道透着凉薄的声音还是并不如愿的响起:“既如此,便将两人都拖出去一并处死。”
原先宁政在众人心中一直都是不甚张扬的存在,无论是先前儒雅多病的模样,还是如今冷肃骇人的形象,总之在提及这个人时大多人只能将他与宁国公子这一称谓联系在一处,旁的却大多不能深知。
然如今就是这样一个平素被旁人忽略的存在,却这般冷厉,不容置喙的说出了叫人心惊的话,而这只单单因为……他如今尚昏迷不醒的未婚妻。
眼下情境所波及的二人之中,红翘本就存了以死明志的心思,且面上丁点未曾因为听了宁政的话而显露出什么旁的神色,反倒是红菱跪在地上,一下子瘫软了下来,方才还颤抖的身子,此刻颤得越发厉害。
“奴婢……奴婢冤枉……奴婢什么都不知晓……公主……王后……奴婢还不能死……”红菱的哭声有些尖利,但出乎意料的却无人应承下她的话。
仿佛在无形之中,所有人都认可了宁政方才的决定。
红菱觉察出这点,立时吓得脸色煞白,脑中原先还清明的想法也因此刻的混乱而越发模糊起来,她瑟瑟抖动着双睫,“奴婢……奴婢确实传话了,今儿起身也确实未曾再见红翘姐姐拿着银簪,想必……想必确如姐姐所说,是……是奴婢方才脑子不清楚,这才差点冤枉了姐姐。”
方才这一出,宁政虽然是当真存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思,但旁人却只以为他这是一出威逼的戏码,眼下瞧见红菱慌里慌张的反驳了方才自己的话语,众人都知晓此事只怕不似方才所见那么简单。
长宁见状,稍稍挪了挪步子,人便已经到了红菱身侧,“哦?这么说,你方才所说皆是不实之言?”
红菱哪儿还有胆子,当即连连点头。
却不想长宁下一句又紧跟着落了下来:“你承认你是故意陷害红翘,包括昨儿半夜埋药之事?”
红菱继续点头,可点到一半又察觉到不对,立马疯狂摇头。
“不不……不不是,奴婢未曾陷害红翘姐姐,昨儿夜里奴婢的确瞧见姐姐埋东西了,但奴婢不知那东西究竟是银簪还是药……”
慌乱之中最是容易出乱,更何况眼下自己的命还悬着,红菱更顾不得自己前后说过的话了,只紧巴巴的想要洗脱自己的嫌疑,却不想如今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长宁冷笑一声:“方才不还说你昨儿睡得早,未曾瞧见红翘出去,怎么?这么一会儿便忘了方才的话了?”
经长宁这么一提醒,红菱也想到方才前后不一的话来,登时冷汗直流,却又不敢当真应下来,只能用袖子擦了擦鬓角的汗水,“昨儿……昨儿奴婢未曾歇息好,想来脑子糊涂,难免说话便有了错处,还请公主明察……”
其实长宁一贯以来是不喜对宫婢动用刑罚的,但如今这红菱说话显然是错漏百出,却仍旧不肯承认此事,她也只能吩咐杏枝,叫上内庭司的人过来。
内庭司得用的大太监知此事事关重大,又有王后,公主以及公子政亲自看着,哪里敢有半分的怠慢,不但亲自来了,带来的刑具还是千奇百怪,却无一不残酷的。
内庭司大太监吴公公见主子们此刻都坐下,端看他如何审查,便心知这是主子们放了权,故而都不用长宁多说,他便兀自从其中挑选了最为吓人的一物呈了出来。
那东西外头瞧着并不显山露水,及至吴公公将外盖打开,里头方才初现端倪,竟是一只蛊虫。
“此物乃西域进贡的蛊虫,阖宫之中仅有这一只,中了蛊虫之人起先会被蛊虫蚕食鲜血,后头蛊虫长大便会一步步的蚕食四肢百骸,到最后……”
剩下的话吴公公没说,但却明显唬得红菱吓破了胆,她颤抖着拼命往后缩,只深怕那吴公公一个没拿稳,蛊虫便落到了自己身上。
“奴婢……奴婢说……奴婢说……求长宁公主放奴婢一马,奴婢定然知无不言……”
红菱瞬时涕泪横流,却见吴公公依旧将蛊虫拿着往她身上送。
“放心,你若说实话,咱家自会将蛊虫弄出来,倘若你敢说假话……那不妨好好想想下场。”吴公公到底是内庭司出来的,手段强硬,几句话的功夫便叫红菱吓破了胆子。
蛊虫也在此刻被吴公公放到红菱身上,红菱原本煞白的脸色顿时更加白了几分,豆大的汗水因为疼痛不住的往地上落,她痛苦的咬住牙,嗫嚅出声:“奴婢是受了……”
“慢着……如此屈打成招怎么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