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颜和亲
“你所认为的清白,从来就是楚八子让你看到的,楚八子如今便在冷宫之中,你若想问,大可以去问你自己的母妃,但……你确定她敢说出来,你敢听吗?嗯?”
云蕖视线一眨不眨的落在息颜身上,目光平静,却在平静之中彻底撕开了这层伪装。
“不,母妃……母妃她怎么会呢?”息颜的身子抖得越发厉害,就像风中的落叶一般,随时可能零落,“四公子呢?四公子如今如何?”
息颜撑着最后的体面,将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息国四公子身上。
“国君并未将四公子如何,但今儿四公子已被从军营中召回,由太子殿下亲自押回来,后头如何尚且不知。”
这番便是彻底宣布了息颜希望的破灭,她身子整个软倒在地,眸中的泪夺眶而出,瞧着再没了从前的半分光彩。
云蕖看着息颜这副模样,方才的冷漠顿时收了,她沉默的站着,随后才掐着息颜的下巴,逼着她看向自己。
息颜大抵未曾想到自己堂堂公主,如今竟是被自己从前最厌恶的人掐着,偏她还没有丝毫推拒的力气,她狠狠地瞪着云蕖,眼中的恨意只差要将云蕖当场焚烧。
云蕖并不为此所惧,她走近一步,手上的力道亦是加重了些,直到感受到息颜轻哼出声,她才冰冷地开口:“这一下是为了公子,你从前总奚落他,明明知晓你楚家在谋划什么,仍旧做着帮凶,害他几次受伤,却还大言不惭的说喜欢他,你的喜欢算什么?你的喜欢就是伤害吗?那可当真是廉价的很!”
息颜本就崩溃,此刻听云蕖的话,便心知楚家谋划的事已然被知晓,她愣愣地看着云蕖,眸光闪烁,却仍旧一副高傲的模样问道:“他知道了?”
云蕖原先对这人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此刻听她这般说,只冷冷睨了人一眼,方才缓缓出声:“他一直知道。”
息颜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答案,她惊得瞪大双眼,颇有些不敢置信的模样,云蕖却趁着这时候,直视着息颜的眼睛,继续开口:“你不喜欢他,你只是想占有他,想将他据为己有罢了,包括你对我所作的种种,也不过都是嫉妒。”
息颜闻言,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方才还傲慢的神情此刻彻底溃败,她像是被击中了要害一般,没了主意。
“你胡说,本公主爱他,本公主一直都在救他,他只有跟本公主在一起才能安然无恙,你这贱人算什么?你只会拖他后腿!”
“他会知道的,会知道本公主是真心为他好的!”
息颜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虽然到了此时还不肯承认,但她眼神中的慌乱已然将她出卖了个彻底。
云蕖自然知晓息颜是怎样的人,她松手,往后退了几步,末了才冷笑出声:“公主已是燕国准太子妃,无论他知不知晓,公主都莫要再想了,想必公主比我更晓得那燕太子是怎样的人吧?”
“毕竟从前我和长宁公主还是从公主你的口中听到关于他的事呢,公主既然已经是燕太子的人了,便要安分守己,省得让燕太子揪了错处去,不是吗?”
息颜仿佛是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她的嘴唇瞬间煞白,“你……你们害我,是你们害我和亲!我要去求父王收回成命!”
云蕖听罢,嗤笑出声,有些不懂,事到如今,息颜怎么还敢将希望寄托在息国君的身上。
“公主若真想见国君,想必长宁公主也有法子让您见,只是您确定要见?现下公主得以保全这条命,还能以和亲公主的殊荣为两国谋福利,想来已是莫大的幸运了,若是公主自己将这事推了,只怕……”
云蕖并未说完,只是笑了笑,偏头又补充了一句:“公主想清楚了,这些时日教习嬷嬷会在冰泉宫,公主若是真想见国君,可让教习嬷嬷告知长宁公主,公主好生冷静吧!”
云蕖说着便转过身子,抬步朝外走去,息颜不由看向那道逐渐远去的身影,眸中闪烁出恨意,及至云蕖一脚已然踏出内室,息颜的身影便突然从后窜了上来,她手上不知何时攥了一柄烛台,上头的蜡烛已经没了,只剩下烛台上的尖利。
云蕖并无防备,待听一声闷哼响起,她这才转头,一眼便瞧见被踹至老远,正捂着腹部咳血的息颜。
而她身后此刻俨然站着正提刀而立的飞影。
息颜未曾想到云蕖竟会有人护着,这会儿强撑着抬眸,看到这番情景,她很快便明白过来,她泪水疯狂落下,却在同时笑出声来,甚至越笑越发疯狂。
“他竟护你至此!哈哈哈哈……竟护你至此!”
云蕖淡淡看了息颜一眼,知晓她此刻必然是彻底崩溃了,故而她并未多说什么,只让飞影重新藏匿,自己则继续往外走去。
这日之后,云蕖原以为息颜该是会用上些时日才能想通,却不想第二日去凌华宫,便听长宁说,息颜已经接受了联姻的安排,只是她提出了一个要求。
云蕖想着依照息颜的性子,这要求既是提了出来,必然是只管索取,却不想息颜竟亲口说了无颜再见国君,但求国君看在她同意和亲,巩固两国邦交的份上,留她母亲一份体面,让母亲病死就成。
话长宁替她递上去,息国君虽如今厌弃了楚八子,却也还是顾及着颜面,最终同意了下来。
燕国使团此行为得不过就是订立联姻,两方目的相同,此事促成起来自然简单,故而不过五日时间,国书便已然递交。
一月之后,息颜彻底踏上了和亲之路,当日息国君亲自站在京都城楼之上送行,王后,长宁公主以及息国太子俱是陪伴在侧,唯有三公主生母楚八子身染重病,实在起不来身子,这才错过了女儿的送行。
云蕖当日窝在霜花居之中,本想着过过闲散的生活,却不想溜进小厨房摸索一番,外头便有宫婢送来一柄木盒,那宫婢什么都没说,云蕖自也不知是什么。
及至将木盒打开,她才倏地瞪大了眼睛,里头竟是只装了一张纸,云蕖将纸从中拿出,打开却瞧见里头郝然写着:你以为身边当真安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