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宰相,我知你爱子心切,但也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世上绝对没有绝对倾斜的事情,如果有,那一定是用了极端之法,将杠杆歪了。”
郁金堂见那国师溾蝻,此邪祟身上的恶果也是黑得发紫,掐指算算,这邪祟的天罚却是迟迟未到。
像是卡在天上一般,郁金堂看着国师溾蝻从宽大华丽的祭祀袍中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鱼肉,带着独特的香味,只有三指宽。
郁金堂使劲用前肢按着自己的腹部,那是源源不断蠕动,那块肉,才是她要找的那只大恶兽身上的。
这股威压远远不及枳明,郁金堂也就只管看着那块独特的肉。
魔界有着共食的习性,饥饿的时候,会互相吃同类,有些蠢笨的魔种甚至会把自己的尾巴吞进肚子里,将自己绕成一个环。
国师溾蝻继续蛊惑着朱宰相,就在朱宰相接过那块肉,要吃下去时,一只翠绿无比的黄瓜裹着狂风,打爆了国师溾蝻的狗头。
连带着那只虫脸面具一并打碎,力道之大,将国师溾蝻直接钉死在白骨塔外。
朱宰相一看那黄瓜,就不住往后看,发出一阵暴怒吼叫。
“就是你这毒妇害得我儿成了如今这样,我要你偿命!”
完全是血气上头,完全不管害怕,甚至都没有脑子想,他抓着石头就朝着千念丢过去。
还没砸中,千念一挥手,石头将他自己的脑子砸开,脑浆四溅,白乎乎混着人血,看着滑稽。
“你到底是谁?”
国师溾蝻嘴巴还在不断蠕动,面具碎裂之后,他露出脸,是张极其丑陋猥琐的男人脸,长满褶子跟黑斑。
千念也不说话,挥刀将国师溾蝻的人头砍下,血溅射一地,居然不是红彤彤的,反而是黑血。
千念好奇地挖开国师溾蝻的胸膛,掏出心脏,一阵细细簌簌,白花花的蛆虫掉在脚边,四散逃跑。
她看着厌烦,点上灵火,将蛆虫连带着国师溾蝻一并烧成灰烬。
白骨塔忽然就开始流血,从最顶尖的明珠滴血,淅淅沥沥,涓涓不绝,留在千年脚边,将她圈在原地。
千念绕开血,提着国师溾蝻的头颅,单手将朱公子的脖子拧断。
嘎巴一声,皇女的担忧就彻底消失殆尽。
郁金堂看着千念 走远,一个扑腾,翻在那血泊中央,用口器吸着地上的血喝。
那一瞬间,仿若呼啸而至的千军万马,齐齐朝着她奔涌而来,铺天盖地的怨念跟痛苦记忆,临死之前的哀求跟痛苦,像无数块黄金砖,将她压在原地,变成肉泥。
等她醒过神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回到人形,摊开双手,看着手掌心的纹路,她想起了一件事,她不是她自己,这具躯体是被她吃空的皮囊。
……
皇宫三天两头都会举办宴会,邀请王公贵族赴宴,丝竹管弦,琼浆玉露,吃得很多男人都大肚便便,像灌满屎,无法排出去一样肿胀。
男帝按照往常惯例那样,召集无数皇室宗亲,陪着他一起享乐,与以往不同的是,今日,抱恙多年的皇后居然也出席,甚至跟男帝坐在一处,好一派夫妻恩爱。
往日得宠的贵妃不见下落,底下低位妃嫔不敢言语,只是规规矩矩朝着上位的两位敬酒。
歌舞不休,彻夜不眠,男帝就是爱繁华的,他不许看见有一丝丝破损寒酸。
皇女冷眼看着,等到歌舞跳到尾声,一众皇室宗亲都被毒死在地,她举着酒杯,狠狠砸在地上。
“姬婋,你要做什么!”
男帝先站起身,恶狠狠地看着皇女,恨不得双眼喷出火星。
姬婋也不说话,从腰间抽出腰带剑,铛——
剑指着男帝心口,将他心脏刺穿,一边的皇后,她的母亲,疯魔一般扑在她跟前,拦着她继续挖出男帝的心脏。
“你疯了!他是陛下,是你的父亲,你怎么敢犯下如此不忠不孝的大罪!”
眼前的女人,跟姬婋长得很像,她曾经在这个女人的肚子里待过十月,曾经是共用一个心脏的存在。
“滚开,否则连你一起杀了!”
姬婋一脚踹开皇后,将男帝心口破开大洞,挖出心脏,就在要砍断男帝头颅的时候,她背后射来一只羽箭,将她打得一个趔趄,剑歪了三分,砍在男帝肩膀上。
等她想要接着砍下第二剑,男帝已经摸着胸口新长出来的心脏,笑吟吟地看着她。
“御林军听令,皇女姬婋犯谋反大罪,即刻关押大理寺,三日后,与其余同党一并五马分尸。”
男帝揉揉心口 ,伤口已经不见,他捡起姬婋跌落在地的剑,笑着刺进姬婋的左肩。
“逼宫大家都是第一次,而朕跟你们不一样,当年朕是如何得到皇位,也料想到日后,朕老之后,你们会如何。”
姬婋依旧面色不改,咬破了嘴里的毒囊。
“赌一把,赌赢了就是人上人,成为九五至尊,掌握全天下的权力跟地位,赌输了,也不过是一条命而已。你当年能杀死自己的手足,跟先帝,我自然有样学样,这是你的报应!”
姬婋含着一口黑红色的毒血,喷在男帝脸上,最后被赶来的御林军拖下去。
她并没有死,她活到了三日之后。
毒囊被调换了。
皇后,那个软弱爱哭泣的女人,向着男帝,将自己的女儿出卖了。
姬婋左肩上的伤口疼痛无比,毒药烧穿了大块肌肉,她一直都在冒虚汗,虚脱得像快要被晒干的鱼。
她的眉心生出一只浑圆 的眼球,血红竖瞳,看着无比邪恶,那只眼球不断滴下翠绿的血液,将姬婋脸染得绿油油一片,看着狰狞恐怖。
一道戏谑的女声传来。
“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只有利益永恒,你为什么会觉得皇后会是一个傻瓜?她 真的看上去像傻白甜吗?愚蠢的人是活不长久的,天道不许蠢货活太久。”
空空如也的囚牢,没有任何人,这是一间单独开出来的死牢。
曾经关押过不少王孙宗亲,说不定,以前还关押过男帝的手足们。
“第一次逼宫,哪里来的逼宫经验?你要是会,当时就应该教教我,不让我沦落至此。”
“我是个生意人,只爱做买卖,你捡走了我的眼睛,我从此就缠住了你这个可爱的孩子,曾经的你,还不到祭台,现在,已经快要能摸到我的头骨。”
无人的死牢,姬婋咆哮着将眉心长出的那只眼球扣下来,狠狠捏在手心。
“想个办法救救我,我要当皇帝,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快点放我出去,我要砍死那一对贱人!”
姬婋暴怒,她一向都睚眦必报,哪怕是手足,也是如此。
眼球还在不断说话,但已经被姬婋硬生生从眉心挖出来。
“这可是你说的,你自愿跟我做交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劝你想清楚,年轻人,很多个跟我做交易的人或者邪祟,最后都后悔了。它们都在骂我骗子,叫我退钱。”
姬婋一脚踩在寄生自己身体许多年的眼球上,“别废话,我要交换,快点!”
眼球炸裂,化开成一滩血淋淋的肉酱,散发着肉类经过香料炖煮之后的肉香味,黏糊糊的一滩,最后变成一条黑漆漆的金鱼,游在虚空,刺进眉心,又摊开成黑色墨水,覆盖住姬婋全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