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秉川猜测夏知忧并未死,为了证实心中想法,他连着几日去出事的崖底搜查。
坠落马车被他们找到,未见人体尸骨,陆秉川越发坚定自己的揣测。
东宫上书房,格子窗边,晶莹剔透的琉璃香炉里,轻烟袅袅,着墨色金丝线祥云袍的陆秉川,负手立在窗边。
随开门声响起,玄夜一步步走进来。
“殿下。”玄夜抱拳施礼。
陆秉川缓缓回身,漠然的脸上掠过一抹温柔。
他踱步丝线缝制的龙凤纹屏风处,不疾不徐坐下,“玄夜,你私下挑选几队人马,暗中搜查太子妃下落。此事,不许声张,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旁侧桌上,青瓷茶杯里,清澈见底的茶水,冒着热气。
陆秉川伸手,骨节分明的手,捻起微热的茶杯。低首轻吹,浅尝辄止抿一口茶水。
“殿下……”玄夜困惑,微抬头低声问一句,“太子妃,太子妃不是掉落悬崖了?”
“她岂是如此脆弱,那丫头就这股子机灵劲儿,本宫能奈她何。记着,若是寻到她,按兵不动,不可打草惊蛇。”陆秉川轻放茶杯,郑重嘱咐一句。
“殿下的意思?娘娘没死?”
“她那样怕死的人,怎会轻易死。她恐是怨我,故意为之。本宫可曾拿她有法子,不过,现下情况,她离开也好……”陆秉川眸中闪过一丝算计,一手叩击桌面,似在盘算什么。
“你记着,不管什么法子,必须尽快找到她。她偷跑出去,无武力傍身,遇到匪徒,恐会吃亏。寻到她的踪迹,暗中保护即可。”
“殿下不接娘娘回宫?”玄夜瞄几眼他,犯起困惑。
“等过阵子,她在外面或许更安全些。也好,趁这个机会,本宫与镇南侯也该清算了。当初,我顾及忧儿,一直想万全之策,她如今脱离京都,本宫也无需留情面。”陆秉川看向一处,淡漠疏离的眸眼,逐渐微红,泛出仇恨。
玄夜抬眸瞧了瞧陆秉川,结巴问道,“殿下……还在生太子妃的气?”
陆秉川唇边泛起苦笑,“她赢了。”
玄夜握拳掩嘴偷笑,世间如太子妃这般拿捏得了太子爷的女子,也着实少见。
“殿下现下打算怎么办?”玄夜再次问。
陆秉川起身,踱步窗边,望着窗外,绿意葱茏的院子,曦光笼罩。声声蝉鸣入耳,微风拂来,夹带丝丝热气。
他眼中凝聚迷茫。“本宫需好好斟酌,镇南侯势力不容小觑。且不能连累忧儿,否则,本宫也护不住她。”
“当年,镇南侯冒名顶替江宗主军功。而后,又伙同他人对其追杀多年。江宗主成立宗门,立足江湖。这个老狐狸,竟还不放过江宗主,如此狠辣,竟灭了火凤门。”玄夜道出几人纠葛。
据说,当今皇上还是太子时,有一次出征,吃了败仗,身受重伤。
当年,镇南侯与江宗主还是同门师兄弟,二人下山游历,偶然遇到溃不成军的皇上。
身受重伤的皇上,生命垂危。关键时刻,江宗主救活了他。
皇上醒过来的时候,江宗主去市集买药。当时,他的身边只剩下镇南侯。当得知所救之人是当今太子,镇南侯动了歪心思。
皇上以为是镇南侯救了他,当即承诺封他为将军。眼见荣华富贵到手,若江宗主回来,他势必被拆穿。
为此,他故意说发现敌军,趁机带走皇帝。逃亡路上,他暗中杀了皇上身边仅存的两个侍卫。
如此来,皇上更看重他,认为与他生死患难。回到京都,他被重用,一路走到如今位置。
私下,他一直派人追杀江宗主,他的存在,就是一个隐患。多年较量,为了此事不被暴露,他残忍谋害了江宗主满门。
陆秉川手上拳头握紧,眸中迸发怒火,此刻,恨不能将镇南侯千刀万剐。
“那个神秘组织是镇南侯私自培养的势力,还是与哪个皇子有关?”陆秉川问一句。
“据探子来报,那个组织直接听命于大皇子,镇南侯与大皇子勾结,也不足为奇。他的二女儿是嫡出,大皇子在殿下回来之前,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玄夜手捏下巴,分析道。
“利用大皇子的势力,排除异己,这个老狐狸果真狡猾。不过,还有一事,当年,本宫流落民间,追杀我的那批杀手又是什么人?”陆秉川回身,他眉间轻蹙。
这些事情错综复杂,许多事还有疑点。
“殿下,你打算如何替江宗主雪恨?其实,扳倒镇南侯不难。只需将他的罪行暴露,皇上必定会严惩不贷。只是,自此,镇南侯府所有人,估计都会被牵连。”玄夜瞥几眼陆秉川。“其他人不难,唯有太子妃,真到那时,可能护她?”
陆秉川低眸,罪臣之女,面对朝堂口诛笔伐,他如何保全。
陆秉川闭一眼,愁容满面。
哐当——
瓷杯落地声响起,陆秉川与玄夜脸色一变。
玄夜张忙奔赴门口,打开房门,陆秉川惊得脸色苍白。
江宛如泪流满面站在门口,她眼底迸发仇恨,紧紧盯着陆秉川,得知一切真相,她顿觉头皮发麻。
她失望瞧一眼陆秉川,抹着眼泪,转身跑开。
“师妹——”
陆秉川惊惧,慌乱无措追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