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出口,李狂的身子朝着墙角缩了缩,看也不看顾尘云一眼。
顾尘云走到牢笼前面,蹲下注视着李狂黑漆漆的背影,再次尝试着轻轻喊了一声:“李狂……”
谁知这下喊完之后,李狂猛地转身扑向了顾尘云。
吓得顾尘云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愕地看着李狂。
李狂跪在牢笼门前,抓着上面囚禁他的铁棍,发出阵阵低吼。
倘若没有牢笼的阻隔,想必现在顾尘云就是死在李狂手中,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听到里面的动静,文华上前扯了两下铁门,却发现根本拉不动。
“这也是真犟啊。”文华缓缓后退,无奈地嘀咕着……
顾尘云直起身子,继续尝试唤醒李狂:“李狂……”
可李狂似乎就是完全清醒的,把脸贴在牢笼的铁棍之间,对着顾尘云怒吼:“你滚……你滚!”
“你咋的了现在这是?”顾尘云往后缩了缩,但还是没有选择离开。
李狂攥紧右拳递到顾尘云眼前,晃了晃手腕上的铁链,一字一顿,声音仿佛带着哭腔:
“说好的……带我出来以后,让我随便打……随便干,结果呢?”
“你不还是跟那些大夫一样?用这破玩意儿把我锁起来,把我关在里面不让我出去!!!”李狂咆哮着,话音出奇地流畅。
说话时他不停用拳头砸击着牢笼,像是下一秒就会从里面冲出来似的。
“咚——咚——”
“哗啦啦啦……”
拳头狠狠撞在铁笼上,伴随着铁链不断传出的“哗啦”声,汇聚成了巨大的响动。
外面的文华和武诺听到声音,不禁头皮一阵发麻,心想着顾尘云会不会在里面遭遇不测。
李狂还在拼命摇晃着牢笼,冲着顾尘云发泄心中不满:
“你们……都他妈该死,我就多余救你,你给我滚……滚!”
顾尘云见李狂已经开始反抗自己,神色冷了许多。
李狂是他亲手从医院地下室救出来的。
两人也相处了很长时间。
李狂的危险性除了顾尘云,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不是我非要关着你,是我不得不不关着你啊。” 顾尘云站起身来,语重心长地说道。
而李狂貌似并没听懂他的意思,跪在地上声音低哑地恳求:
“那你把我放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当武林第一,我要跟他们争一争这天下第一!”
顾尘云别过脸去,脸上大写的无语。
“现在都啥年代了?哪有什么武林啊?”
“怎么没有?”李狂向牢笼门前一冲,情绪异常激动。
“我爸告诉过我,我现在……就是武林第一,我爸昨晚还……跟我说话了呢。”
李狂表情呆滞,刚才还十分激动的情绪在一瞬间稳定了下来,坐在地上魔魔怔怔地喃喃。
眼看着李狂越来越严重,顾尘云虽然心疼,却也没有办法。
他最后看了眼坐在地上抱着双腿的李狂,在无奈的叹息声中走了出去……
……
此时正值中午,医院里张璐怡的主治医师坐在办公室里,准备下班吃饭。
“咚——咚——咚——”诊室的大门被敲响三声,
医生扭头看去,院长正侧着身子站在门口。
“哟,院长。”医生立即起身迎接。
院长迈进诊室走到医生近前,摘下口罩开口问了句:“那个……患者张璐怡目前怎么样了?”
“都挺好的,就是……”医生止住话头,眼神躲闪不敢看院长。
院长愣了愣,坐在凳子上好奇地追问:“就是啥呀?”
医生满面迟疑地看着院长,长叹一声道:
“就是手术发现,患者和给她换肾的患者家属血型不一样,患者家属的父母是o型血,他们两个是亲兄妹,但患者却是A型血。”
听了这些话,院长肩膀一耸,轻笑道:“啊?那他们不知道啊?”
“那肯定不知道啊,知道哪能来问我呢?”医生重新坐回办公椅上,一脸愁容。
半晌的沉默后,院长抬眼看了看医生,接着问:“患者多大来着?”
“十六。”医生头也不抬,平淡地回了句。
当院长听到这个数字时,眉头拧得紧紧的,陷入了许久的回忆。
忽然间他想起了什么,抬头问向医生:“你还记得十六年前不?”
“十六年前?”医生在嘴里嘀咕了一遍,回想片刻后,“你当院长那年啊?”
“什么我当院长?”院长抬手轻轻拍了下医生的大腿,“你忘了我是咋当的院长啦?”
医生“咯咯”直笑道:“那不是因为老江家二女儿在咱医院丢了,咱老院长因为这个事下台,你才上的位吗?”
说到这里,医生的笑声瞬间收了回去,瞪大眼睛严肃地盯着院长。
院长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医生倒吸一口凉气,回想着十六年前的事,身体前倾用手戳了戳胸膛,低声问道:
“当时手术室里你也在场,看没看见患者胸口上有一道疤?”
“看见了呀。”院长凑近医生,点了点头。
医生越说声音越小:
“十六年前老江家二女儿在咱医院刚出生那会儿,由于心脏问题我给她安排了场手术,那场手术就是我做的,开刀位置一模一样。”
说完两人对视着,同时咽了咽唾沫,好像发现了一件惊天大秘密一般。
医生两眼一转,一个出人意料的念头涌了上来,拍了拍院长的胳膊道:
“前几天老江家那个公子哥不还来咱医院检查了吗?我记得咱不是还有他的血检保存样本吗?要不……”
说到此处时,医生有意顿了一下,谨慎地朝着门外望了望,继续小声说道:
“要不你就给他打个电话征求一下他的同意,反正你们也有联系。我再到患者那边说说,咱做个亲子鉴定帮他们验证一下。”
院长听完身子向后一仰身子,摆了摆手一口回绝了他:
“不行不行,万一验完了以后出点啥事,责任你负得起还我负得起啊?”
见院长油盐不进,医生咂了咂嘴,不紧不慢地劝说了起来:
“那不还没验呢吗?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那要真是的话,咱不说老江家那公子哥怎么回报咱,那也算咱大功一件不是?”
医生的一番话语说完,院长仔细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在理。
随后他拿出手机给老江家的公子哥打了一通电话……
而电话的另一头,一名身穿米色西服,手里捏着一副墨镜的年轻男子,正游走在国外的繁华街头上。
而他正是院长口中的老江家公子哥——江子天。
这时电话铃声随着院长打来的电话响了起来。
江子天脚步飞快,从口袋里“嗖”地抽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电话号和备注。
紧接着他走到前方不远处的台阶处停下,靠在台阶旁边的扶手上接起电话。
“喂赵院长,啥事啊?我得什么大病啦?”江子天声音清爽,却又带着几分不太符合他身份的大大咧咧。
一边说一边把墨镜戴在眼睛上。
院长闻言在诊室里面尴尬地笑了笑,“啥大病啊?你怎么就不能盼着自己点好呢?”
“那平时也就只有我给你打电话的份,也不见你给我打电话呀。”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寒暄了一阵子后,院长直奔主题地说了句:
“我这回打电话有大事告诉你,我好像找到你们老江家当年丢的二女儿了!”
本以为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以后,江子天会大为震惊。
没想到江子天却在电话另一端挑了挑眉,不屑一笑道:
“赵院长啊,你说我时不时就去你们医院做检查,咱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咋还骗我呢?”
“我哪儿骗你了?”院长拧紧眉头,怔怔地问。
“我妹妹都死十六年了,你上哪儿能找到她呢?”江子天冰冷地质问。
院长坚定地点着头,“真的,十六岁,胸口有道手术留下的疤……”
他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江子天,并提出了要用保存的血液做亲子鉴定的要求。
江子天听后摘下墨镜,表情凝重了起来,心想:
“当年我爸只告诉我她死了,但是没人见过她的尸体,难不成……”
一番话语差点让江子天彻底相信,自己的妹妹还活着。
但他还是保持住了最后一丝理智,对院长交待道:
“做亲子鉴定是可以,但得需要我明或者后天回国,我亲自见见这个人。”
院长双手遮着手机,笑呵呵地点头,“你放心,到时候你直接来我们医院就行,她短时间内还出不了院。”
……
而医生也来到病房,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张璐怡,和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张竹。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呆呆地伫在门口。
张竹向着门口的医生瞥了两眼,踌躇良久虚弱地问了句:“你有事吗?”
医生回过神来,看了看旁边病床上的张璐怡。
而后走到张竹床前的椅子上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张璐怡,轻声问向张竹:
“你妹妹的事……确定了吗?”
张竹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僵硬地点了点头,窝进去的嘴唇似乎含满了苦涩。
医生叹了口气,把做亲子鉴定的事情简单地对张竹说了一遍,想要征求他的同意。
可是不提还好说,一听有了张璐怡亲人的线索,张竹心里比任何人都难受。
他转头看了看和她在一起生活了十六年的张璐怡,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呢喃:
“你说人活了十多年,连自己的亲人是谁都不知道,是不是也是一种痛苦?”
医生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整个病房弥散着压抑的气息。
过了不知许久,张竹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开口吐出一个字:“做……”
见医生依旧不语,张竹扭头看了看他低垂的脑袋,冷冷地补了句:
“但得事先说清楚,做完了亲子鉴定,我得知道他的亲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怕她离开我以后受委屈,所以就算是她的亲人,也得我决定去留。”
医生听出了他对江子天的不信任,把口罩往鼻梁上拽了拽,“嘶”了一声道:
“不确定但极有可能,她的亲哥就是鹤江区最大的家族,也是山云市老江家的公子哥——江子天,人家那……”
没等医生说完,张竹的脸上露出了满满的不耐烦,狠狠瞪了医生一眼,没好气地问道:
“那都是后话,我妹妹的去留也都是我们私人的事,轮不到你干涉吧?”
医生顿时噎了一下,起身悻悻地离开病房……
没一会儿,张竹只听身旁病床的张璐怡“哼唧”了几声。
张竹听到后连忙坐起身子,忍受着腰间传来的阵阵刺痛,尽量拉近与张璐怡的距离。
张璐怡缓缓睁眼,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张竹苍白却带着喜悦的脸。
“妹妹醒啦?”张竹笑盈盈地问,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嗡嗡。
张璐怡轻轻张开干裂的嘴唇,低低地叫了一声:“哥……”
“没事就比啥都强。”张竹说着,用手揉了揉张璐怡的头发,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复杂又不舍的神色……
……
青分区里,高明亮咬着后槽牙回到别墅里。
妻子周芸丽听到开门声,立即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她身穿一件杏黄色长裙,腰杆纤细,妆容艳丽,大概只有二十几岁。
难以形容的妩媚。
看着他把外套披在身上,肩膀上也缠着纱布,周芸丽心疼地扯了扯高明亮的外套,表情像要哭出来一边询问:
“这是怎么了呀?”
高明亮冷哼一声,把外套从周芸丽手中用力拽出,一边大步走向沙发一边愤懑地嘀咕:
“挨砍了呗。”
周芸丽怔愣片刻,连忙追了上去,坐到高明亮身旁,双手环住高明亮的脖子,两条白皙的长腿搭在高明亮腿上,娇滴滴地问:
“疼不疼啊?”
高明亮听得浑身一阵酥麻,脸上的愠怒瞬间散去,摇了摇头。
两人亲昵了好一会儿,别墅内的气氛逐渐暧昧了起来。
仿佛之前高明亮受过的痛,全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使高明亮整个人完全沉浸在了温柔乡中。
这时,周芸丽忽地想起了一件事,起身跑开。
等她再回来时,径直往桌子上放了一杯装满枸杞的白开水。
高明亮俯身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白开水,微微皱眉。
随即只听耳边传来“唰”的拉窗帘声,屋内霎时陷入昏暗。
高明亮猛然转头。
而此时周芸丽已经扭动着腰肢来到了他身前,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贴在她耳边低语:
“你没在的时候咱爸已经给我打电话了,说现在正在打大仗,他岁数也大了,想在死前抱上孙子。”
高明亮立刻心领神会,瞪大眼睛正想张口拒绝。
岂料没等他说出一个“不”字,周芸丽便把他轻轻推倒在沙发上,弯下腰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高明亮也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闭上双眼大口粗喘,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气。
就在周芸丽的嘴唇即将碰到高明亮的喉结之际……
“叮铃铃铃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