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再看看汴京城,苏轼的新法正在施行,街巷上人头攒动,个个洋溢着对新法的期待。即是新法,乃有新的面目,首先是朝野上下的官员整顿的耳目一新,苏轼等人的“苏党”渐渐在朝中站稳了脚跟,而旧党则慢慢淡去,广彪,黄履不知身去于何处,章楶,章淳,种师极由于身居武将班列,也并不在苏轼拉拢合作的范围之内,渐渐的被边缘化,只是偶尔有一些政策策略需要与之商议,而最为重要的向太后此时也悄悄的“躲”了起来,便是其再有野心,也不能在众人都顺应的时节出来“举乱”,赵挺之,蔡京便也真心或者假意的入了苏党,为官者虽然范纯仁最大,但是其令不行,也不作其功,便也忧哉忧哉的跟在苏轼的步伐行事,毕竟苏轼的新法远远没有达到他想要的力度,所以他只是不反对,但也不十分出力。当然最为兴奋的还是赵煦,数十年来,他第一次拥有如此大的权利,真是想放肆一把大干一场。再看苏党之人,苏轼虽然仍赋枢密使之职,但其权已然是汴京城除了向太后和赵煦之外最大之人,黄庭坚则升为京师太史,负责登记记录变法诸项事宜,以备后生查验总结,李格非则任礼部员外郎,负责接洽各地报奏的相关变法事宜,也负责接待制定各项礼仪行动。晁补之却因母丧,服孝居家,张耒则升龙图阁大学士,领职正三品,专门负责汴京朝中人事选拔任免,培养有才干之人。秦观礼部尚书,与李格非同领事于礼部,按律其当是李格非的顶头上司,谁让李格非中途跑了,被官家削过职。苏迈刚从灵州返回,尚未安排什么职位,不过多半是居苏轼左右,任听使唤。李禧,董荣也为汴京城提举,实为苏轼参领,也就是马仔的意思,本来这一幕应该少不了苏辙,可惜的苏辙正在虚掩着陇右大都护之职,之所以久拖不赴任,就是因为他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可是按理说这陇右之地比起蜀中(他的老家)还近一点,可惜据说就是害怕陇右兵荒马乱,苏轼已经多次婉转劝说他去看看前朝所拥的凉州,玉门关,苍梧,雄鹿等地的旧相,可是他就是不去,估计再不动身就会被官家责罚。人事安排之中最为有趣的便是蔡京,本为朝奉大夫开封府仪,可是经历向太后的极力举荐便直接升为参知政事,汴京太尉之职,便是执掌汴京近卫三军,一时间得政于朝廷,就连苏子如若不能经过蔡京的首肯,都不能在汴京城肆意调动官吏兵马,不过呢,此时的蔡京毕竟新上位,对苏轼还算是毕恭毕敬,也就不会真的对苏轼有所防务。还有廖正一,也是太后特意故意推出的人儿,因其来历清明,或者认为其底子干净,被聘为苏轼执笔郎,也就是曾今唐国昌李格非曾今的职位,听命苏轼差遣,执笔郎就是秘书的意思。虽然变法都文官的谋略政策,可是那种师极,章淳,章楶毕竟是功业盖世,决不能就这么轻易弃之,于是经过朝中众臣商议,便任章楶为镇国大将军,种师极为辅国大将军,章淳则为观文殿学士,虽然都是虚职,但是名头可吓死人。好像漏掉了一个人,那便是赵挺之,向太后授意其担任起居舍人,此官虽然不大,但专门替皇帝起草诏书命令,还不是想干啥就干啥呀!不过天下大家都在看着呢,晾他也没这个胆子,本质上还只能算是赵煦的“随从”罢了,不过赵挺之也乐在其中,官家经允其子赵明诚免试入太学,他至今还高兴的很呢!
再来说这新法如何施行,首先苏轼将新法总章归纳为三法,即“兵法”,“民法”,“吏法”,虽然比起王公的总章细分要少很多,但是在此三法之下所隐含的“小法”,“附法”也是多如牛毛的。例如,“兵法”虽然主旨在于养兵,但是其中并包“军法”,“募兵法”,“屯兵法”,“响金法”,其言曰“兵者,国之拱卫之师,当上乘于人,天下众生必敬之。为兵者,有三权,一者免家之劳逸,二者行天下半钱,三者享国之驿路;为兵者,又有三义,勇而当先,杀敌报国,除暴安良,如此,则可享每月银二两,每年假一到三月,忙时为一,闲时为三。还可在拱卫之野,植田渔猎以劳(慰劳)其自身。军法便是约束其兵,若有违背,必定重罚,兵者,不可逃,逃则死;兵者,不可令不从,违者惩戒;兵者,不可违法,违法则罚俸追责。朝廷每年募一次兵,每兵至少服三年,如此,兵多,国幸也!”这就是所谓的兵法纲要,苏轼命人抄录,悬挂张贴于军中和民间各处,并分发各府州县,各人见之,无不称赞叹服,苏子不愧是为兵着想,为国着想,如此仁兵之策天下少有。苏轼当然是想做即仁又智之人,然而事情当由何人去做也,那便是需要吏,于是就有另一部“吏法”出世,“吏法”其曰“为吏者当为国效力,为君效力,为官效力,不可欺压百姓,不可欺骗上府,吏之俸,月银一两,但是举吏必要先行考定,否则不可为,考测之治国之道,治民之道。被取吏者,无需功名,但需才干,学识,否则,不能治天下之民。凡百人者,取吏一名。吏分三等,乡野之吏为粗吏,识字即可,府镇之吏则为细吏,须有秀才举人之能,京城之吏则为精吏,多选有功名之人,无功名者待考其能。粗吏,月银一两,为民所拥付,细吏,月银四两,由州府财政拨付,精吏为国效力,不分月银俸禄之实,朝廷护其生(死)。”如此便有一策吏法概要,用钱所使,效率陡增。一时间,各吏行之,天下大稳,再说说民法,“民法”乃是前二法之基础,因为养兵,养吏,都皆需要出钱,而这钱财乃只能取之于民,可是如何回馈于民,三五日自然不能明了,需待时日,其“民法”曰“民为天下之民,不用取,汝若非官非吏非兵即为民,民则含农民,亦含商民,农民则交织于土地,商民则付于商贾。农民存粮由原来十税二,改十税一,商民十税三不变,但是原本由官办的盐,铁,铝等产业渐渐转入民间,民间活,则朝廷活,民间死,则朝廷亡。民有余粮则奉国家,虽然十才税一,但是民力旺增,必使民收成倍,虽率半而税却满,至于商民之路迢迢,此前唯有茶叶,丝绸,瓷器流通,其他皆是小宗,流通不满,如今盐、铁、铝即将入世,整活了诺大个宋朝。对外,与西夏互通,用茶叶,丝绸,瓷器,舂米,食油,换取西夏的马匹牛羊皮革,与辽国互通,用盐,椒,银等换取辽国的马匹、木材、桑麻,与大理国,吐蕃国,百越国交好,互通渔业,木材,香料,海外诸如高丽,日本,大食,波斯等等都皆有商道船舶往来,这样就可以一直为我宋蓄力,取人之长,补我之短,即取人之所有,补我之无有,天下乃盛。”这就是苏轼的民法纲要,总之就宽泛养民,得利于民财之增长,以其民利来补益“兵法”和“吏法”。
虽然苏法乃以“兵法”、“吏法”、“民法”为三大法则,但是别忘了苏轼是一个文学家,怎么能忘记文化教育呢,除了三大法则以外,还有诸多小法则,诸如“文法”,“礼法”,“道法”,先说说“文法”,“从太祖立朝以来,就以重文抑武为治国理念,所以文不可少,此前编撰的《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虽然视为人间佳作,但是显然余有不足,比如《大学》虽然经历程颐增补遗解,但是其心旨在治国平天下,却无人世苍茫蹉跎之论,显然其为了大,却丧失了小,必不能为主流民意所拥,只为君子王孙所有。便可知其不是大学,而是小学,小众之学,不为普罗大众所用,故而此次修订,必定要使其小中有大,大中有小。再传《中庸》,授人以唯诺,非壮气之作,然若私自变更,必为民所唾,需正解以利民行,《论语》,《孟子》即是孔孟之道,其文卿卿我我,勾淡悬河,不能为民所解,为民所拥,需在原解之基础上,再作增补删减,以利百姓阅读,便成其书,要为天下所接纳东西,才是有用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礼法”,“道法”等小法,若果你有兴趣,可以去查看看,不过应该查不到,因为以上都是我瞎编的,如果你真的找到了“礼法”,“道法”那我只能说“此章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那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我瞎编的新法,苏轼等人如何去施行呢?再往下看:
苏轼和黄庭坚正得意洋洋的在汴京城大街上走动,后面跟着捧着各项纸张笔墨的苏迈和廖正一,这苏迈和廖正一就俗称“拎包的”,苏轼和黄庭坚此去枢密院与众人会,是的,新法施行,众人万般事宜便井然有序的进行着,苏轼呢!也不和那几个好友学生饮酒作乐了,一心扑在新法之上。李格非,张耒,秦观,范纯仁,赵挺之,蔡京,赵煦已经在枢密院等候苏黄二人,好似焦急又不算特别焦急,赵煦身为皇帝,不在宣德殿上与诸臣论政,却跑来枢密院和大臣“鬼混”?这当然要从其人身经历说起,然而要从赵煦的人生经历说起,就太长了,嗯,对,其实就是赵煦初掌国事,虽然只是管理变法这小小的事宜,但他已经是非常珍惜了,这权利真的是来之不易,若是其为了排场面子而在宣德殿接见群臣,不仅与众拉开了距离,还容易被近在咫尺的向太后干涉,因为向太后所居的景仁宫就在宣德殿边上。于是这枢密院便成了变法的指挥部。
苏黄来时,黄说“苏翁,官家(向太后)所令,变法缓进,莫要伤及无辜,损及旧僚,吾等当何以尊之。”
苏轼自信道“新法设定之时,便是已虑损伤,目今新法之初,当尊老养旧,莫要让旧者为绊。”
黄说“若此,新法必然不彻底,恐为旧人反扑。”
苏说“旧人会反扑,旧人迟早会反扑。吾已令,法之初,则敬;法之末,乃除。故而新法之初,勿要触怒旧人。就像一人,一只雄狮,在此幼年,纷纷舔舐仰目其上位,就是为了获得一线生机,待其骨已成,待其志已壮,便可勿须顾虑种种羁绊,这就是我等行法之道。”
黄庭坚笑曰“苏翁思虑周全,吾等当全力助之。”
二人停顿片刻后,黄庭坚又问曰“苏翁以为,赵煦君此次新法挂帅,能为新法促成几分?”
苏轼回应道“赵煦君为新法挂帅,其能不如其位重要,此法有君位者相助,必成。赵煦加入,让吾之法也成继王公之后第一个以皇帝名讳支持的变法。赵煦君虽然少年壮志,但是毕竟未有实战,此次挂帅还是有纸上谈兵之嫌,但是人皆需要成长,待此次变法之后,其心志必然成熟,成为明君便是指日可待。吾等乃为大宋培养了一个明君矣!”
黄庭坚笑曰“苏翁之力,博大而广远,非常人所能及!”
苏轼也哈哈大笑,二人终于走到枢密院,见得众人皆在等苏轼到来,苏轼急忙歉意的道“煦君,范公,苏某来迟了,还请见谅!”
赵煦急忙回应“苏翁为新法劳顿,疲乏万千,来迟情理可容,吾等不敢怪罪!”看看这赵煦嘴巴甜的。范纯仁倒是不愿买苏轼的账,眼神迷离不满的望着苏轼,却也不说话。
苏轼道“近日新法施行,有诸多事宜需要处置,河东路安抚使孙路将军回报,已经完成兵法变革,京西路经略使也回报说兵法之略已行。此乃两处与汴京最近的地方。他们安,汴京则安!”
范纯仁拿出一沓情报“诺,苏子未来时,分别有淮南东路,淮南西路,京西南路,南京道几处官员来报,兵法之策已行,其中京西南路官员也报吏法已行,当今顺利。”
赵煦道“苏翁呀!汝见得多地传来新法捷报,可否认定此法已成。”
苏轼急忙摆手道“新法成,则国家富,如今才刚刚开始。还未敢言其成败,煦君不必过于着急,不过以我推算,三五月后新法遍地开花已是常态。”
赵煦赞道“苏翁有信心,那我就有信心。没想到新法如此顺利,这比王安石公,范文正公的变法不知顺遂多少倍。”听到“范文正公”范纯仁心里下意识的为之一震,毕竟那是他老爹呀!然而此刻的风头都在苏轼身上,范纯仁也只能在心里默念。
苏轼道“都乃有官家和诸位的支持,新法才如此顺利。”
蔡京道“小可今朝又见新法(蔡京是曾见证过王安石的变法),真乃三生有幸也,苏翁但有差遣,蔡某绝不慢待。”
苏轼急忙谢言“都说元长(蔡京,字元长)书笔了得,朝中之人无人能及,笔力遒劲,字型方正,若能得元长为新法书政令文章,岂非是莫大的好事。”
蔡京啊,毕竟是当朝太尉,手下乃辖汴京城禁卫军千人,你让他去给苏轼做手写誊抄的事儿,未免大才小用,于是赵煦急忙阻止苏轼曰“苏翁,蔡公如今乃是要职,汝让他作誊抄郎,岂能合适呀!”
苏轼还未回言,蔡京就先行抢答道“官家,蔡某愿为新法作任何事也,别说是誊抄郎,就是让我作执戟郎,游走于行伍仪仗之前,我也愿意!”蔡京说时殷勤之色溢于言表,这善察言观色之能可不是盖的,看来他真的想巴结这个新法的主使官苏轼,无论何时,蔡京的本性倒是都没有改变,即让人喜欢,又让人讨厌。
赵煦觉得似乎有点委屈了蔡京,但是蔡京自己都如此说了,他好像也没有必要再……不过以太尉如此大的官儿都去做誊抄郎,赵煦是一定要多说几句的“既然蔡太尉如此虔诚为国效力,那我也不能无动于衷,从即日起,我与太傅(还称赵挺之为太傅)也加入抄书郎的行列,新法得当,文书何止万千,有一人则出一份力。”站在赵煦身后的赵挺之听到也急忙应声,毕竟赵煦才是他真正的上司。虽为师生,但赵煦为主,顺其心意乃是其分内之事。
可是范纯仁不乐意这样啊,其言曰“官家,新法之上,为国为民,汝乃一国之君,当应决策宏图,不能简单作一个抄书郎,大宋之家的未来全赖你一人身上,可先学得治国平天下的本领,方是正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