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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子这才交代,厨房的人起得都早,因为不少客人很早就出去办事,要早点烧水、做饭,几个烧火小厮忙不过来,这厨子就亲自去柴房拿木柴。看到有人睡在里面,开始吓了一跳。只见这人怀里抱着包袱,翻身的时候哗啦响。

厨子鬼使神差的把钱偷走了,难道自己房间数了数,正好是一百九十八个,心想着发了一笔小财。然后把钱藏好,偷偷摸摸又去柴房拿了点木柴,这时候这小哥居然还没醒。

厨子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案破的这么快。魏征的随从押着厨子拿回了钱,还给了丢钱的小哥,小哥自然千恩万谢。

正在这时候,客栈外面有人吵吵,听声音是捕快来了,掌柜的请示魏征之后就去开门。此时的胖厨子已经被魏征两个随从控制住了。

等开了门,捕快就对掌柜的打骂:“混账东西,大白天的关什么门?不是来报案说有人丢钱了吗,丢钱的人在何处?”

掌柜的低头哈腰的说到:“几位长官,偷钱的人已经抓到了。”

带头的捕快说到:“什么?咱们还没到,贼偷就自首了?看来贼偷惧怕咱们的威名,这个功劳来的忒容易。今天怕是咱们兄弟走了运,又立功又发财。”说完还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后面几个捕快也跟着哈哈大笑。

“掌柜的,你可要好好谢谢咱们。”

掌柜的只能点头哈腰,口里称“是”,根本就惹不起。虽然捕快之类的在古代也属于贱籍,但是欺负欺负商人绰绰有余。

等几个捕快进了客栈大厅,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只见一群人围着一个面色威严的人,这人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捕快好歹算是见多识广,最是懂得察言观色。

掌柜的先开口说到:“几位长官,贼偷是这位郎君识破的,这位魏公是东宫主簿,谏议大夫。”

捕快虽然不懂这官有多大,但是这个官职明显是京官,还跟东宫有关。带头的捕快给后面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人扑通一声跪倒:“小的见过魏公。”

魏征一挥手让他们起来,吩咐随从把人交给他们,捕快押着厨子走了。

这时候掌柜的扑通一声给魏征跪下,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说道:“魏公大恩,要是捕快来抓人,怕是小店没个周全。就连在座的客人,怕是也会有钱财上的损失。”

魏征说道:“掌柜的,这是本官的职责,谢就不用谢了,只是现在腹中饥渴,赶紧给弄点吃食才是正经。”说完还揉揉肚子,众人哄堂大笑。

掌柜的赶紧站起身,衣角擦了擦眼角,亲自去厨房给弄吃食,众人这才散去。

魏征走到孙老道身边,跪坐在对面,说道:“孙仙长,你我在长安之外还能见到,真是缘分不浅。”

孙老道微微一笑说道:“魏大夫好手段,老道佩服得紧。”

魏征也一笑说到:“孙仙长过奖了,我若是不出手,等捕快来处理,这案子不知道何时才能了结,整个客栈别想安宁,也耽误仙长的行程不是?不知道长来河北所谓何事?”

孙老道说到:“老道的一个道友来信,说临渝有医道绝妙之人,老道想去求教求教。”

魏征听到算老道这话甚是诧异,急忙问道:“孙仙长在医道一途上无人能及,这让我都想要去见识见识。”

孙老道说到:“老道在渔阳休整几天就要赶往临渝,如果魏大夫有空可以一同前往。”

魏征说到:“此次来河北,是受了太子之命安抚河北,在渔阳待上几天就要去幽州,去过了幽州要去卢龙,的确会经过临渝,说不定还真能跟孙仙长口中的高人见上一面。”

两人说的甚是投机,正在这时候掌柜的端上来了一些吃食,无非米粥、蒸饼、小菜而已。一个名医、一个名臣,两人把食不言的古训做的十足十,等用过了早饭之后相约在临渝见面,孙老道就回到了客房之内。

小道童刚在在客栈掌柜查点名册的时候已经醒了,不过这个年纪正是贪睡的时候,再说这些日子在船上实在辛苦,等掌柜的查完了名册又倒头就睡。孙老道回到客房时,小道童依然睡得昏天黑地。

孙老道也没叫醒小道童,拿了本书坐在床榻上看。这一等就要到了中午前后,小道童总算是醒了,一看孙老道就在床榻上看着书,便有些不好意思。

还没等小道童开口,孙老道先开口说道:“若云,老道在你这个年纪也是贪睡,现在醒了就洗洗脸,陪着老道用点午饭。”说完就放下书,推开房门下楼到客栈大厅准备用饭。

孙老道刚刚坐定,客栈伙计就麻利的过来抹桌子,帮老道倒了一杯水,笑着问道:“老仙长您几个人呀?打算吃点什么?”这年头的讲究笑脸迎人,和气生财,伙计的服务态度确实不错。

孙老道随口说道:“两个人,老道这些年都在吃素,你看着准备几样素菜,够两个人吃也就是了。”

伙计下去准备素菜素饭的功夫,小道童这才下楼到大厅,跪坐在孙老道的对面。

孙老道开口说道:“用过饭后陪着老道在府城里走走,今天再住一晚,明天一早就出发去临渝。”

素菜素饭上的很快,无非就是大锅饭而已。几个蒸饼,一大碗炖豆角,豆角明显是提前炖好的,有人点就盛出来一份。还有一小碗醋芹,看来府上的客栈也吃泡菜。渔阳靠海又靠运河,海鲜、江鲜还是比较多的,肉食远比素菜更加丰富,奈何老道只吃素。

等用过饭之后孙老道就带着小道童出门了,此时的渔阳在北方来说已经算是比较大的府城了,街上还算比较热闹,当然远比不上后世,毕竟人口基数在那里呢。

孙老道当然不是为了逛街,无非是消消食而已,顺便看看风土人情。行走还不到一盏茶时间,就看街上围了不少人。老道本不是喜欢看热闹的性子,就想从人群旁边走过去。只是抬头一看牌匾,这里好像是一家医馆,所以孙老道就留心了几分。

孙老道从人群缝隙中看到中间有一个人,正跪在医馆的门口,哭哭啼啼。仔细一看居然是早上丢钱的吴贵。就听到吴贵一边磕头一边哭着说:“王神医,帮忙看看我娘的病吧,求求您了。”

医馆门口的伙计对着吴贵说道:“这位小哥,你在医馆门口跪了一上午了,诊金不够你让王神医怎么去?开医馆又不是做善事的,给你减免了其他人来看病怎么办?”

医馆跟后世的医院差不多,有自己的大夫也有药房,大夫开方子后面给抓药,甚至是熬药。不少病人直接来看病,但是病重不能动的人就只能把大夫请回去,这个就需要另算出诊费了。

孙老道一听非常吃惊,这个吴贵早上把丢的将近两百个铜钱找回来了,按理说这是不少的一笔钱,怎么连出诊的钱都付不起呢?

吴贵继续磕头,一边哭一边说道:“我有一百九十八个铜钱,就差两个铜钱,请王神医行行好吧。”

老道听后就更吃惊了,什么神医这么大来头?出诊费居然就要两百个铜钱,比长安还要贵。两百个铜钱,这是一个劳力不吃不喝,足足三个月才能赚到的工钱。

孙老道只懂医术,哪里懂得里面的弯弯绕。越是小地方看病反而越贵,因为大夫奇缺,尤其是稍微有点本事的大夫。病人又不只有你一个,肯定先挑有钱的看了。所以看病贵也就比较正常了,穷人看一次病起码要让你回到原始社会。

此时孙老道心中有些不忍,转头对童子若云小声说道:“老道先回客栈,你一会把这人想办法带到客栈。”

小童子一听有些为难,对孙老道说道:“师祖,我哪里有办法把他带到客栈呀?”

“这人一会估计就被医馆的人赶走,到时候你想办法带到客栈就是了。”

“好吧,师祖,我尽力。”孙老道嘱咐完就往客栈方向溜达。

那为何孙老道不上去抨击诊费太贵,本老道不收钱都帮你看病呢?孙老道又不是愣头青,那不是砸人家场子的行为吗?人生地不熟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你不收钱,难道也让别人不收钱?

果然不出孙老道所料,一会功夫医馆里又出来几个伙计,把吴贵架起来扔到街角。吴贵在这里跪了一上午,实在影响人家医馆的生意,没被打一顿已经不错了。

吴贵此时哭得更厉害了,不少人看着没什么热闹了,也就逐渐散去了。早上魏征破案的时候小道童还在睡觉,自然是不认识吴贵的。

看着周围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小道童才上前对吴贵说到:“这位大哥,我家师祖看病不收钱。”

低头哭泣的吴贵听到有人讲话,抬头一看原来是个小道童,摇了摇头表示没听明白。小道童又说到:“我家师祖看病不要钱,你跟我走,我带你见我家师祖。”

吴贵又看了看小道童,突然哭得更大声了。

“我的命真苦啊,大夫请不成就不算,还来了个小骗子想要骗我的钱。”

小道童听得一脸黑线,质问到:“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为何说我是骗子?”

吴贵此时也不哭了,满脸泪水的说道:“你说看病不要钱,不是骗子是什么?”

小道童决定不管吴贵了,任谁遇上这种事都会让吴贵自生自灭去。转身就走,但是想想又不好跟孙老道交代,于是又转回来气愤的说道:“我家师祖在渔阳客栈,你爱去不去。”说完这才转身往客栈走,一边走还一边嘀咕:这遇上的是什么人?

小道童腿脚麻利,带着气愤的心情回到了客栈,此时孙老道正在客栈大厅角落喝水。气鼓鼓的小道童走到孙老道面前说到:“师祖,那人说看病不要钱是骗子,不愿意来。”

孙老道摇摇头,苦笑着说道:“他不愿意来就算了,不用气鼓鼓的。”

再说吴贵,这辈子就没遇上过什么好事,这些年农闲的时候到处打打零工,也算见过不少人。在他看来,这世上坏真多。不过仔细想想,那个童子临走时说“渔阳客栈”,这不是早上丢钱的那个客栈吗?

纠结了好一阵之后,吴贵打算去看看,毕竟这个客栈是他悲惨又幸运的客栈,虽然丢了钱,但是有贵人帮他找回了钱,难不成今天真的要走运不成?

吴贵来到渔阳客栈门口,客栈门口的童子自然已经认识了吴贵,打趣道:“这位大哥,大夫请到了没?”

吴贵哪里有心情听这些,趴在客栈门口探出脑袋往里看,只看到小道童的背影,小道童对面坐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看起来仙风道骨,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骗子,于是大着胆子走进了客栈大厅。

吴贵一进大厅,孙老道就看到了,小声对对面的童子说道:“若云,说你是骗子的人来了。”

小道童一听赶紧站起来,转头一看果然是吴贵。

“你不说我是骗子嘛,怎么还敢来?”

吴贵被问得哑口无言,憋了半天才说道:“真的不收钱?”

小道童一听赶紧回答道:“原本是不收的,这次要收一百九十八个铜钱。”

孙老道制止了小道童,对吴贵说道:“老道不收你出诊的钱和开方子的钱,要是需要用药你自己去药铺抓。”

吴贵听完了大着胆子说道:“能看好我娘的病不?”

小道童一听又气鼓鼓了,这话简直是侮辱了师祖在他心中的地位。

“我家师祖没有看不好的病,长安城多少勋贵都是请我家师祖去看病的,也不知道你这人到底走什么运?”

吴贵决定赌一把,挤出来一个笑容,对孙老道说到:“仙长见笑了,小的从来就没遇上过什么好事。我这就去推车,把仙长推到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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