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静娴带着亲手做的糕点来凤仪宫请安,华盈见状,亲自伸手搀扶,指尖在她腕间多停留了一瞬:“本宫瞧着你近日清减不少,可是女学那边太过操劳了?”
“多谢母后挂心,儿臣没事,”华静娴淡淡一笑,有些怅然道,“只是听闻宋府之事,心中实在难安。”
华盈眼眸微垂,檀香烟雾在殿内形成微妙的漩涡。
“你与宋小姐相交甚笃,本宫明白你的心思,只是太子和谢先生还在禹州为赈灾之事奔波,咱们都是女子,又身在皇家,若为了这些情谊而得罪了陛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儿臣并非要为宋小姐辩解,”华静娴适时抬头,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虑,“只是从太子寄回来的家书偶然得知,苍梧镖局的走镖路线,竟与东翼国商队重叠。”
她从袖中取出半幅地图,边缘还染着淡淡水渍,“这是殿下和谢先生在禹州查获的残卷,上面标注着‘战马’‘瓷器’等物,儿臣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所以才先来见过母后。”
华盈瞳孔骤缩,有些不可置信道:“东翼国?你是说……”
“儿臣不敢断言,”华静娴将地图推至案底,指尖掠过“青州”二字,“宋家虽和叶家定过亲事,但这么多年来从未走动,如今叶公子突然来京城提亲,实在可疑;而殿下和谢先生也在禹州遇刺,那些刺客还都带有苍梧镖局的标记,怎会如此巧合?”
昨日,她收到了太子寄来的家书,立刻去找了贺宜宁,她们得知禹州的情况后思索良久,才决定先从皇后这里入手。
华盈起身望向院内残荷,良久才开口:“宋将军的忠勇,本宫自然信得过,但叶公子暴毙在宋府是事实,如今又是谢奕辰在审理,只怕本宫有心帮忙,也无计可施。”
她转身看向华静娴,缓缓道:“待太子和谢先生回京,将证据呈给皇上,让三司会审吧,你且安心养胎,莫要卷入这些是非。”
华静娴见状,只好行礼离开,她知道皇后要为大局考虑,不过皇后既然得知了这些事,那么对大皇子也会有所防备,有皇后出手,大皇子那边也能收敛一些。
......
另一边,贺宜宁决定借昭玉公主之手,让刘雪柔扮做随行宫女,去刑部查验叶林江的尸体。
鸾轿在刑部门前停下,轿帘掀起时,慕容嫣有些犹豫和担心,“宁姐姐,真要进去吗?父皇说了此事由谢奕辰督办,旁人不得插手。”
贺宜宁按住她的手,安慰道:“谢奕辰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心知肚明,如今宋将军和宋姐姐还关在大牢,我们若不查明真相,宋家没了,下一个便是护国将军府,到时候太子也会受到牵连。”
慕容嫣抿了抿唇,“好吧,今日我就做一回‘刁蛮公主’!”
刘雪柔也开口保证,“公主放心,我会尽快验完尸的。”
三人刚走进刑部,谢奕辰便迎了上来。
他嘴角挂着恭谨却虚伪的笑意,朝慕容嫣行礼:“昭玉公主驾临刑部所为何事?这地方污秽,若是公主受了惊吓,微臣可担待不起。”
慕容嫣扬起下巴,正色道:“宋瑶曾是本宫的伴读,如今蒙冤入狱,本宫难道不能探望吗?”
谢奕辰挑眉,目光却落在了贺宜宁脸上,“公主说笑了,叶林江死在宋府证据确凿,宋瑶已是戴罪之身,若无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探望。”
“谢大人这是要阻拦本宫?父皇一向疼爱本宫,本宫劝你还是掂量掂量后果!”慕容嫣难道急言令色,倒是让谢奕辰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他咬了咬牙,不得不侧身让路,待她们走远,谢奕辰忽然冷笑,这分明是贺宜宁算准了自己不敢得罪公主,才敢冒险前来。
自己怎会让她们如愿?
贺宜宁一行人走进大牢,路过放尸体的房间时,刘雪柔刚想趁机进去,谢奕辰就跟了上来。
他笑着朝慕容嫣解释:“公主身份尊贵,此地鱼龙混杂,还是让微臣给您带路。”
慕容嫣微微蹙眉看向贺宜宁,这可不在她们的计划范围内啊。
贺宜宁思绪飞快,下一秒便摇摇欲坠往后倒去,还是慕容嫣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宁姐姐,你怎么了?”
贺宜宁揉着额头回答:“有些头晕,公主,谢大人,可否找个偏房让我歇一歇?”
谢奕辰打量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探究。
见他无动于衷,慕容嫣怒斥道:“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要是宁姐姐出了什么事,本宫定要你好看!”
贺宜宁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只好让人去找大夫来,又亲自带着她们去刑部休息的一个房间内。
所有人往外走时,贺宜宁朝刘雪柔使了个眼色,刘雪柔便趁众人不注意,溜进了停放尸体的房间。
刘雪柔迅速找到叶林江的尸体,又从自己随身带的针包里拿出一根银针,她用银针刺入虎口,针尖瞬间变黑。
“果然是中毒而亡!”
看着叶林江耳边流出的深蓝色液体,刘雪柔用银针蘸取了一些,又将银针放在桌上的蜡烛来回烘烤,片刻,银针就变成了锈红色。
刘雪柔大概有了想法,她收好自己的东西,将尸体恢复成原状,然后偷偷溜了出去。
刑部的一处偏房内,贺宜宁正躺在床上,原本她是装晕的,但是不知为何,从大牢出来后就一直胸闷不止,此时脸色也越来越不好。
大夫匆匆赶来,仔细把脉后拱手道:“恭喜夫人,您这是有喜了,不过尚不足两月,胎气不稳,我这就给您开几副安胎药,您照着吃便是。”
慕容嫣闻言惊喜不已,连贺宜宁自己也有些不可置信的抬手抚上了小腹,她竟然有孩子了?
贺宜宁抬眼,刚好瞧见谢奕辰眼底翻涌着阴鸷与嫉妒。
前世他们成婚多年,贺宜宁一直都未有身孕,还是在她死前才得知,从她嫁进谢府后,无论是她喝茶还是喝药的水,都被谢奕辰下了避子药。
谢奕辰看向贺宜宁,“既然有了身孕,还是早些回府养胎,至于宋府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免得伤着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