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下雪了!”
小丫头惊喜出声。忙折身将人扶了出来。是下雪了,像是一片尘埃落定的雪。
和着阴寒的冷雪,二人齐齐踏入院内。院中央正停着一口黑棺,薄薄的雪花覆上去,显得有几分孤寂,可院内众人却是高兴的。
茵茵已经大好了,脸上和身上的伤疤用了玉肌膏,已经平滑如初了。清渠还是头一回来这,但不多时便和一圈人都混熟了。
后院廊下石桌旁正呼呼烧着药炉,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阵的药香,周浣垂眸烧着炉子,余光瞧见有人进来,忙起身笑了笑。周婆婆在和素桃择菜,清渠一边择一边将近几日沈府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那姓柳的和姓沈的奸夫淫妇,害死了庄夫人,这种人呐就该是天打雷劈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才是!”
周婆婆闻言重重的点点头。
素桃轻咳一声,清渠扭头一眼看见沈星月和素桃,忙欢欢喜喜的迎出来,“姑娘!”
天空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来,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在乌黑的发上,远远看去,似是清冷的不食烟火的仙子下了凡间一般。乌眸清澈身姿窈窕,笑若仙子。
素桃不由看呆了去,半晌才接过清渠手里大包小包的药材,道,“姑娘,这下雪的冷天,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府内无事,过来看看他们兄妹二人的伤势如何了,马上就是年关了,得赶在年关前将前院的黑棺弄出去。”
清渠点点头,为了确保让别人知晓陈茵茵是真的死了,这场戏还是得做的万全的,否则被贵乐坊的人察觉就不好了。“那明日就迁出去吧,一口棺材摆在前院里还怪瘆人的。”
刃无涯醒了,除了躺在床上不能动,感觉像是要将他生生躺死似的,他自小习武,每日不打上一套拳浑身都不舒服,现如今被困在床榻之上,大有熬死他的趋势。
“吱呀”一声,西厢房的门开了,这几日刃无涯已经放松了警惕,知晓那人是将他给就出来了,但数日她都不曾来而已。
今日倒是不同,沈星月进来后见人醒了,才道,“刃公子真不愧是自小习武的,这浑身的伤若是换过别人不昏迷个五六日是醒不过来的,刃公子可好,仅两天一夜便醒了。”
跟在她身后的清渠捧着一盆清水,盆沿上搭着几块干净的帕子。他眼睛转了转,张嘴道,“托你的福。”
沈星月是来给他换药的,解下这层纱布,往后便只涂药便可以了。这种事哪能亲自劳烦王妃,更何况这还是男人的身子,清渠轻声道,“姑娘,换药这种事交给奴婢来就是了。”
“无妨,总得看看他的伤口如何了。”女子神色不痛不痒,看他与看一块死猪肉没有任何区别。清渠只得止了声,看她将他浑身的纱布都拆下来,再细细擦拭伤口,那些原本狰狞的伤疤此刻只剩下一条粉粉的缝伤。
“恢复的不错,一月之内轻易不可下榻,在者伤口不能碰水不能抓挠,每日涂此伤药日日不能间断,对了,每日熬的汤药也得喝。”
刃无涯趴在榻上,淡淡嗯了一声,心里却在腹诽道,在床上躺一个月,他怕不是得躺的发霉了?已经躺了好几天了,四肢无力头昏脑胀,在躺下去非得死在床上不可。
冷静如刃无涯,只在心里小小的吐槽了几句。
从西厢房出来,连同的抄手游廊上正有人端着汤药过来,正是周婆婆的女儿,周浣年岁不大,素净的一张小脸上瞧着还有些稚嫩,鹿眼清澈见底,带着些不谙世事的纯净,周婆婆将她保护的很好,脸面虽稚嫩,但看这模样,已是足足的美人胚子了,见主家刚出来,她微微福了福身子,拐步进去了。
“周婆婆时常带她来帮忙,往后的月银便多给一些,也不算让人家小姑娘白忙活了。”
清渠点点头。
在外院呆了小半日,见刃无涯与茵茵的的身体回复都不错,便自顾放心了,交代了些事情便趁着外面飞雪间歇的时候回去了。
沈星月带着两个丫鬟一走,院子便显得有些冷清,好在茵茵还算是热络,几人相处下来似是亲朋好友一般。
素桃撑着一把抹了棕油的紫鸢花油纸伞,打在沈星月的头顶,轻声道,“姑娘,沈家那边都等这姑娘主持大局呢,姑娘可要去看看?”
“不着急,沈家一群墙头草,总得让他们看清楚,唯今我是保他们的不二选择,如此才能心甘情愿的跟着我不是?”
“是。”
等马车徐徐停在王府的时候,府前管家已经打发下人将另一辆马车牵去喂干草了,见王妃回来,笑呵呵的迎上去。
沈星月外面罩了一层素白的厚氅衣,甫一出来便见另一辆楠木马车的车辙上轧着厚厚一层霜雪,便轻笑道,“殿下这是回来了?”
管家难得听见王妃这么关心殿下,忙笑回道,“是是,这不马上就是年关了吗?殿下许是想抽空与王妃商议今岁的年关怎么过,毕竟这是殿下第一次回京过节,哎哟,殿下往年都在边疆的军营里头,那里头个个都是军汉子,生活粗糙,过个节也都不像样...”
沈星月微微顿住,疑惑道,“殿下往年也不回京过节吗?”
管家叹息一声,“王妃有所不知,殿下自幼时被派遣去边境,这一去便是数年,西北风沙严寒,殿下在那已经带了十数个年头了,若非此次受伤被陛下召回,殿下...”
他欲言又止,可沈星月已经明白了,十几年前独孤辰应还是个孩子,这么小便被派遣出京,先帝不是最是钟爱他这个儿子了吗?
外头的风寒愈演愈烈,残王府主院内却温暖如春,今日恰好赶上一场风雪,整个军马司都放了年假,外面热热闹闹的,府内却无半点喜庆。
“殿下,王妃来了。”外头侍候的护卫在屋外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