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其?”箫钰锁眉,“你怎么会在此处?”
任其扬了扬鬓角的发,笑道:“小侯爷竟然还会记得我这种小人物的名字,稀奇,稀奇!”
箫钰盯着他,今日再看任其,他没了当时在九歧山的狼狈与不堪,倒有了几分意气少年郎的样子,他虽不知道为何会在阴山遇上他,但他的目光中并无恶意,想必不会为难他们。
“你知道魇婆在何处吗?能否带我们去见她?”箫钰问道。
任其走近来,蹲下身来盯着顾盼煞白的脸问道:“她怎么了?”
“被药人咬了。”箫钰回答。
任其脸色一沉,他当即拒绝:“这我没办法。”
他起身的那一刹那,顾盼抓住他的手,对他说:“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们一份人情!”
任其脸上有些许尴尬,他挠了挠后脑勺,一副很难办的模样,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顾盼和箫钰相视而笑,箫钰弯腰将顾盼轻轻抱入怀里,苏樾站在二人身边小声问道:“这人靠得住吗?”
箫钰紧抿着嘴唇,他看了看苏樾,说道:“用人不疑,既然他愿意带我们去找魇婆,我们只管一试。”
苏樾心里还是不安,生怕眼前的小子会搞鬼,他一向警惕性高,于是自然而然的走在了箫钰的前头,以防万一对方会出阴招加害他们。
顾盼感受着自己身体的难受,眼前的景致也渐渐模糊起来,她甚至看不清箫钰和苏樾的脸,她闭了闭眼睛,想要努力看清楚箫钰的眉眼,可模糊的视线令她心中十分慌乱。
箫钰感觉到了她的异常,他抱着她靠在自己身上,低声安抚她:“盼盼,不怕,一定会好的!”
顾盼抓住箫钰的胳膊,回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她不想他为自己如此担心。
三人跟着任其从那参天古树的树干后往前走,在一处灌木丛旁他们停了下来,任其在地上将灌木丛旁边散落的几块小石子换了个方向,有一处灌木丛移动开来,前方赫然呈现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来。
任其带着他们继续前进,不多时,进入一处花海,每一株花都长得极好,那些花朵娇艳欲滴,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去触碰。
“千万别碰这些花,只管走好脚下的路,若不小心被它迷惑了,可是会有性命之忧的!”任其提醒道。
苏樾连忙收回视线,紧紧的盯着自己脚下的路,但还是忍不住去看那些毒花,他才瞥了一眼就无法从毒花的美丽中挣脱出来,他的目光痴痴地望着那些花朵,双手朝前伸去,想着要触碰那些花朵。
任其见他已经被毒花所迷惑,他连忙封住了他的穴道,将他定在原地,他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条帕子绑在他的眼睛上,“走吧!让他在此处好好反省。”
箫钰锁了锁眉,这毒花竟这般厉害,他跟着苏樾继续向前,终于到了一座庭院前,任其在在敲了敲门,朝内喊到:“魇婆,有客人。”
“来了。”屋内传来一道沙哑的女声,好一会儿只见屋里出现一名蓝衣女子,她头发花白,脸上却没有一条皱纹,好看的眉眼笑意盈盈,见了箫钰抱着顾盼,“哟,还是位俊公子和俏小姐。”
“见过前辈!我夫人被药人咬了,还求前辈救救她!”箫钰连忙说道。
“药人?”魇婆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她横眉竖眼的瞪着任其,“你进我阴山时我怎么同你说的?凡与药人有关者,一律不准进!你当时起过的誓都忘了吗?”
任其单膝跪地,他说道:“晚辈不曾忘记,但他二人曾帮助过我,前辈,您有好生之德,就帮帮忙,救救这位姑娘吧!她年纪轻轻若就这么死了,多少可惜了!”
‘可惜?这世上每日都要死千千万万人,比她更小的亦有,她们那些人就不可惜?’魇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她一把拽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只见她半边脸上全是烫伤的疤痕,其貌不扬丑陋至极。
“你看看我,若不是那人将我伤成这般模样,我以至于在这阴山停留数十年之久?任其,不要以为你家任舞深得我喜爱,你便能够在阴山为所欲为!”魇婆很是生气,她转身就要进屋。
箫钰放下顾盼,朝着魇婆跪下说道:“前辈,求您救救我的夫人。她本是医者,救治过不少人,这次若不是以身犯险查药人案被伤,她本可以欢喜自在的活着。前辈,您会被人伤害,也是因为您当时性情纯良,不谙世事,盼盼同您年轻时一样,心性纯良,求您救救她!”
魇婆头也不回的进了宅院,重重的关上了大门。
任其见此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道:“她同药人有过节,最恨与药人有关的一切,我早前就想告诉你,魇婆最恨与药人有关得一切,即使你们见到她了,她也未必会为姑娘医治。”
箫钰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他朝着门内大喊:“前辈,求前辈救救我夫人,大恩大德感恩不尽,若前辈见死不救,我就在您门前长跪不起!”
任其见他倔强的模样,他站起身来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了一个女人卑躬屈膝值得吗?”
箫钰不说话,他的目光定定的看着魇婆关上的大门,他必须尽力一试,必须让顾盼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屋后出来一名白衣女子,她顶着一头银发,缓缓走过来:“任其,他是谁?”
“阿姐,他就是当日在九岐山救我们的人。”任其说道。
任雪打量着箫钰,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再看躺在地上的女子,她只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于是又问:“姑娘怎么了?”
“被药人咬了,危在旦夕。”任其叹了口气,“你知道的,魇婆最讨厌‘药人’二字,我看这姑娘是没办法等她施以援手了。”
“这位公子丰神俊朗,若留在阴山与我们作伴倒是甚好。”任雪笑道。
“他可是小侯爷,要为国效力的,你就不要打他的主意了!”任其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小侯爷?竟然为了如此平平无奇的女子有失身份?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任雪嘟囔着,她瞥了一眼地上的女子,讥讽道:“人中短即命短,她必是救不活了的。”
她的话才说完,就被箫钰一掌打入左侧的毒草坛中,那些毒草都有倒刺,扎得任雪哎呦直叫。
任其见箫钰恼了,连忙去扶任雪,他劝道:“你又何苦去惹他呢?若不是他围剿九岐山,咱们仍被困在那暗无天日的密室中呢!再说了,这姑娘于我有恩,我也委实不该见死不救。”
“恩情?什么恩情?”任雪盯着他问。
“当初任舞想要我们的命,他杀了三哥,三哥当时就在我怀里,他的血溅了我一脸,是这位姑娘给我吃了解毒丸药,我才有幸保全自己。”任其缓缓说道,他的确欠他们一份天大的恩情,三哥曾说过,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的恩情。
任雪这才沉默不语,没想到他们竟然有如此渊源,只可惜当时自己疯癫无状已经忘记了很多之前的事情。
魇婆在屋内听到任其说顾盼会解毒,她从里头出来,问道:“小丫头真会医术?”
箫钰惊喜的看着她,点头道:“是,且善于求研制各种毒解药,她天赋异禀,求前辈惜才,救救她!”
任其也跟着跪下,对魇婆说道:“前辈,他二人在我任氏兄妹危难时出手相救,与我们有救命之恩,还请前辈救救这位姑娘。”
任雪见自己的弟弟也跪下求情,她也没办法,只好跪下来对魇婆说:“婆婆,请您出手相救。”
魇婆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再看顾盼脸色煞白,唇周泛紫,这丫头若再不救,只怕无力回天了。
她一个疾步将顾盼带着进了屋,箫钰看着被带走的顾盼,他心头一阵强烈的不安,但他强忍着这份不安对魇婆说道:“多谢前辈!”
“你们通通滚远点,我要点时间来救她!”魇婆的声音在庭院四周回荡,任其和任雪站起身来,对箫钰道:“在这儿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我们去外头打点猎物,为今夜加餐!”
箫钰起身,点头与他同行。
临走时,他不安的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希望盼盼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