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小镇上,温寒烟出门去找玩得不见踪影、连饭都忘了吃的狗蛋。
就在路上,她恰好碰见柴三宝和王悦从县城回来。
还没等她开口,王悦那充满挑衅的眼神就直直地射了过来。
王悦亲昵地挽着柴三宝的胳膊,而柴三宝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看样子都是给王悦买的东西。
“温嫂子!”
柴三宝看到温寒烟,脸上立刻露出笑容,主动打招呼。
“嫂子,我知道您在军属们当中人缘特别好,说话也有分量,所以想麻烦您帮个忙。”
柴三宝一脸诚恳地说道,“王悦不是故意装怀孕骗大家的,真的是县医院出了岔子。今天我见到负责检查的医生了,他一直在给我们赔礼道歉。”
“一开始我特别生气,想着一定要找医院讨个说法。可王悦劝我,说做人得饶人处且饶人,要是咱们不依不饶,那个年轻医生的工作恐怕就保不住了。”
柴三宝说起王悦的“宽容大度”时,眼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丝赞赏。
说来也怪,每次柴三宝对王悦失望透顶的时候,她总能做出一些事,让柴三宝看到她的“闪光点”,然后心软原谅她之前的过错。
“这么严重的事,道个歉就能一笔勾销?”
温寒烟一下子就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就王悦那嚣张自私的性子,要是真的是医院出了错,她怎么可能轻易罢休?
但从柴三宝的描述来看,他们居然这么轻易就接受了道歉,这实在是不合常理。
温寒烟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道:“我还真没看出来,小王还有这样的度量,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谢谢温嫂子夸奖!”王悦脸上挂着挑衅的笑,接着说道,“嫂子,明天您家要是给柴三宝办接风宴,我能不能厚着脸皮去凑个热闹呀?”
温寒烟原本想直接拒绝,可转念一想,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当然可以!”
温寒烟在池塘边找到了浑身沾满泥巴的狗蛋,把这个“小泥猴”带回了家,转手就交给羊倌爷爷“管教”。
很快,房间里就传来狗蛋的惨叫和求饶声。
“太爷爷,您轻点搓呀!”狗蛋大喊着。
爷爷板着脸问道:“下次还去池塘玩不?”
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狗蛋,在爷爷面前却乖巧得很:“不去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把自己弄得一身泥了……哎呀,太爷爷,您都快把我的皮搓掉啦!”
爷爷提高音量,严肃地教训道:“不让你去池塘边玩,不是嫌你弄脏衣服,是担心你掉进水里出危险。你温阿姨小时候就差点……”
说到这儿,爷爷突然停住了,声音有些哽咽。短暂的沉默后,狗蛋的声音带着一丝懊悔:“太爷爷,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让你们操心了。”
厨房里,郭爽听到他们的对话,一脸惊讶地问:“你小时候差点掉进池塘淹死?天呐,我还以为你从小就很乖巧呢!”
温寒烟正在盛饭,随口说道:“那都是十年前的事儿了,小孩子贪玩,跑去河边,也不知道怎么就失足落水了……”
话刚说到一半,温寒烟突然闻到一股焦糊味。她转头一看,只见路景正坐在灶台前发呆,火苗已经烧到了他的裤脚,可他却浑然不觉。
温寒烟吓得赶紧舀了一瓢凉水泼过去。被凉水一激,路景这才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呢?快让我看看有没有烧伤!”
温寒烟放下手中的饭勺,急忙蹲在路景身边,小心翼翼地扯开烧坏的布料,仔细查看他的腿。
路景的腿上布满了伤痕,那都是在前线作战时留下的印记,仿佛在默默诉说着曾经的战斗岁月。
好在温寒烟发现得及时,除了裤脚被烧坏,人并没有受伤。
温寒烟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埋怨道:“路景,你是不是糊涂了?怎么能这么吓人呢?要是真出了事儿可怎么办……”
话还没说完,路景突然紧紧抱住了温寒烟。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手心的冷汗浸湿了温寒烟后背的衣服,很明显,他在害怕!
路景怎么能不害怕呢?
十年前,要是爷爷没有及时发现,他心爱的温寒烟恐怕就真的会被湍急的河水给吞没了!
出事那天晚上,他满心欢喜地拿着舅妈捎来的进口糖果,准备去给温寒烟一个惊喜。
刚走进院门,就被羊倌爷爷迎面狠狠揍了一拳。
“滚!你给我滚远点!以后别再来找我孙女!你这个扫把星!你还想害她几次!”
一向和蔼的爷爷那次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愤怒地吼叫着,眼角还挂着泪水。
“那些人是冲着你来的,报复我孙女算什么本事?我孙女凭什么要替你遭这些罪?”
这时,屋里传来温寒烟做噩梦的哭喊声:“救命啊!爷爷……我好害怕!”
小女孩充满恐惧和绝望的声音,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着路景的心。
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如此强烈的恐惧,还有无尽的愤怒与仇恨。
他独自一人回到京城,回到那个已经没有母亲气息的家,把路家闹得鸡飞狗跳,甚至逼得郑香芝跪在他面前。
“不可能!我怎么会派人去害你呢?我和你母亲是好姐妹,她临终前把你和路家都托付给我了!”
郑香芝哭得伤心欲绝,满脸的委屈与失望。
“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后妈,但你不能这样污蔑我!”
“阿景,我不知道该怎么消除你心里的怨恨,我……我给你跪下还不行吗?求你别再和你爸闹别扭了!”
说来也巧,当时正好有几个名媛贵妇到陈家做客,目睹了郑香芝为了缓和关系,向继子下跪的这一幕……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了出去,路景成了逼继母下跪的“逆子”,而郑香芝则成了为陈家默默忍受委屈的可怜人。
但与此同时,京城的权贵圈子里也传出了不同的声音。
有人说郑香芝为了稳固自己在陈家的地位,想除掉陈家唯一的继承人。
“要是路景出了事,那郑香芝肯定脱不了干系!”
连路景的父亲路钊也听到了这些流言,他勃然大怒,立刻展开调查。
最后发现,原来是郑香芝刚出狱的前夫为了报复而策划了这一系列事情。
只是那个前夫离奇失踪了,至今都没有找到。不管怎么查,都没有证据表明郑香芝参与其中。
最终,是路钊亲自出面担保,向路景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人去驼山县骚扰温寒烟,这场闹剧才算是落下了帷幕,之后也确实再没人来打扰过温寒烟的生活。
这么多年过去了,路景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放下了这些事。
可当今天再次听到与这件事相关的回忆时,他还是忍不住后怕。
似乎只有把温寒烟紧紧抱在怀里,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她的温度,他那颗悬着的心才能稍稍安定下来。
温寒烟被路景突然抱住,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脸也微微泛红。
郭爽在一旁忍不住捂着嘴偷笑,就连刚走到厨房门口的狗蛋,也被爷爷捂住眼睛拉走了。
“路景,你发什么疯?快放开我!”
温寒烟一边挣扎一边说道,她感觉自己都快被路景勒得喘不过气来了。
就在这时,宋明姗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光亮,说道:“我听你的,我亲自下厨给他做几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