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最没劲的事儿。
尤其是被等的那个人还不紧不慢的吃吃喝喝时,就不仅仅是没劲了,还叫人火大!
周伯言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这样会让人等的心焦,于是好心道:“你若是闲的难受,去帮二师兄收拾收拾屋子吧,好长时间没回来了,四处都是灰。”
那怎么没把他呛死呢?
申椒由衷的不解,似笑非笑道:“只收拾屋子就成了嘛?师妹要不要再帮二师兄把地也种出来呀?”
“大可不必,我这地还要呢。”
他的嫌弃都挂在脸上了。
申椒种什么死什么那事儿他显然也是知道的,说起话来直戳肺管子。
申椒饶是有千万的耐性,也快被磨干净了,几乎要装不下去。
可她到底不敢惹怒周伯言,只能不软不硬道:“二师兄不敢用师妹,想必也是知道师妹笨手笨脚的什么都不做好了,就是有心,也怕弄坏了二师兄的东西,还是就在此等着吧。”
“哼,随你。”
周伯言自斟自饮,烫着菜蔬,蘸着调料,吃的差不多了,还去擀了个面条,一顿饭硬是吃了半个时辰。
才擦擦嘴,将杯盘碗盏一摞,随手推到一边,也不管干净埋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了往桌上一拍,推向申椒。
“行了,别拉拉个脸了,你要的东西,拿去吧。”
冷着脸的申椒低头看去,就瞧见了一张悬壶堂发的悬赏告示,上头画着商医魏钱的脸,写了些体貌特征,所犯何事,日期是今年一月,赏金……
“怎么只有一万金?!”
三万变一万,足足少了二十万两银子,申椒都顾不上问那告示上的血迹,满腹怀疑的瞪着周伯言,
“二师兄不会是自己胡乱画了一张,故意来诓骗师妹的吧?”
“你不信自己去打听啊,还叫我帮你做什么?”
周伯言满不在乎的端起酒碗,又吞了口酒下肚。
申椒要能去早就去了,哪里用的着他。
“是师妹失言了,二师兄不要见怪,”她能屈能伸道,“听说江南道正乱着,悬壶堂若被波及,拿不出钱也在情理之中,一万金……也不算少了。”
周伯言一听就知道,她不是这么想的,嗤笑一声冷冷道:“钱再多也得有命花,看在师父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别掺和这些了,把人交给我,我给你一千两得了。”
“一千两?”申椒皱眉,“黄金嘛?”
“白银,”周伯言漫不经心道,“你要喜欢纸钱也不是不行。”
“二师兄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申椒气不打一处来,脸上还在笑着,眼神却恨不得将目光化作刀子,先扎他个一千刀尝尝深浅。
周伯言全当看不见,还试图更省钱道:“那我给你一千个馍?”
“活活撑死我嘛?”申椒难以置信的说,“我要一千个馍干什么嘛?压扁了开饼铺啊!”
“你喜欢也不是不行,”周伯言说,“多刷点儿油,烤到两面金黄焦脆,切开夹肉也挺好吃的,我记得你饭做的不错对吧?”
对他个死人头啊!
申椒险些破口大骂,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据理力争道:
“二师兄未免忒不地道了些吧,自己吃肉,连口汤都不分给我这个师妹,随手扔个骨头渣子就想把我打发了?天下间哪有那么好的事?
就算此事是二师兄出力更多些,师妹也并非全然无功,少说也该分我三成吧!
若非有我,哪里来的这好买卖?
二师兄要非要如此,咱们只怕也没什么同门情谊可讲了,这笔生意不做也罢。”
“只怕由不得你不做了。”周伯言叹了一口气。
申椒戒备的起身道:“二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嘿,这不是明摆着嘛,小妹妹,大伙忙了这么久,你说不干就不干,谁肯依你呀?”
一道娇媚的声音自屋内传出。
申椒猛的扭头看去,只见一高大窈窕的女子迈着袅娜娉婷的步子从屋里走出,斜倚着门,抱着手臂看向她,身着紫衣,脸上轻纱敷面,面容看不真切,感觉是个美人,两眼柳叶眉,一对桃花眼,眉间一点朱砂痣。
美目流转间,顾盼神飞,举手投足尽是风流意味,不像籍籍无名之辈。
更要命的是,她应当在屋里许久了,申椒却没听到一丝一毫的响动,显然……她很厉害。
至少要比申椒厉害许多。
“二师兄?这位姐姐是何人?师妹孤陋寡闻,竟不曾见过?”
周伯言言简意赅的介绍道:“紫衣客,丁允儿,别说你,我也没怎么见过。”
紫衣客?
丁允儿?
申椒:“原来是江南道的黄梅五客,久仰大名,今日能见到姐姐也算有幸,不知其他几位是否也在呢?”
“你这小妹妹说话倒好听,就是耳朵眼睛不太灵,我们不都在这院里嘛,你且再看看。”
丁允儿笑眯眯的看着她。
申椒看向周遭,窗上坐了一个男侏儒,应该是不老客王通,
屋顶站了一个长翅膀的男妖,必定是飞羽客灵鹤,
门前有一个背着巨剑的女人,无锋客赵清鸿,
还有一个在……
“在这儿。”耳边吹来一股热风。
申椒偏过头对上一张过分苍白的脸,要不是还在喘气,他简直像个冤死的漂亮男人。
鬼影客,连雍。
坏人都到齐啦,她能逃掉就见鬼了。
江南道的黄梅五客只是好听的说法,阎罗殿的黄梅五恶才更恰当些。
该死的周伯言干嘛要和魔教的人混在一起?
是染上了在黄梅时节杀出一片血雨的怪癖嘛?
那是人家的成名作,不好剽窃吧?
回生谷也不会随随便便接下那种生意啊。
申椒现在也想象不出来当时到底什么样。
杀了人,挂起来,血滴答滴答连成片。
黄梅时节家家雨,那得是个多吓人的场面。
为了一座金矿屠村也算是“正常”吧,可为了一万金派出他们,是不是有点儿大材小用了。
申椒多少有点害怕,讪笑着退了一步和连雍拉开距离。
“人好全呀,我这可真是三生有幸……”
八辈子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