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南境美人的装扮,与她今日的打扮,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早就跟宫中之人串通好了,那女人分明应该跟姜静姝穿着一样的衣饰,让姜静姝出丑才对。
“怎么……侧妃打扮得像个舞姬。”
不知是谁先小声说了句,祝南枝听着这话,一时间面色惨白。
其他人也都纷纷注意到了这样的巧合,目光在跳舞美人和祝南枝之间来回扫视,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有人掩嘴轻笑,有人则露出不屑神色。
“侧妃娘娘这身打扮,竟与南境舞姬如此相似。”容乔笑意吟吟,“难道是侧妃娘娘的巧思,娘娘也是想借此机会,展示你的舞姿?”
祝南枝攥紧拳头,恨恨地瞪向姜静姝,必定是她搞的鬼!
却见姜静姝只是静静地垂头喝茶,十分无辜。
“你竟拿我跟一个舞姬比较,我怎么可能故意跟她穿一样的装束!”祝南枝声音发颤,原本为了姜静姝颜面扫地精心布置的局,现在竟然让自己如此难堪。
姜静姝心中冷笑。
她通过玄夜得知了祝南枝的谋划后,便叫玄夜在佟娘子的帮忙下订做了跟祝南枝今日一样的衣裙,换下了她身上的这件。
裴景曜也皱眉看着祝南枝。
祝南枝指着姜静姝,“定是姜良妾故意让妾身出丑!”
“出丑?为何跟我们南境人穿一样的衣衫就是出丑?”
南境使臣再也受不了祝南枝高高在上的态度,那里民风彪悍,即使是来进献美人,态度也并不只是卑躬屈膝的讨好。
祝南枝面色发白,还没来得及辩解,那美人已然跳好了一曲,翩然而至。
“陛下,民女是南境之人,本以为南境跟大雍和睦,不成想大雍女子,竟如此看轻我们……”美人掩面而泣,断断续续说得如泣如诉。
“不知民女究竟做错了何事,竟让这位贵人觉得因此蒙羞?还是说,所有南境的女子,在大雍人眼中都是低人一等。”
姜静姝一怔,祝南枝实在愚蠢,这次,原本只是蒙羞的小事,只怕要化作国家大事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祝南枝也察觉到了情形不对,说话语无伦次起来,“只是我本不该穿这衣裳,应该是她才对……”
“皇叔,你的侧妃随意出言诋毁南境子民,还殿前失仪,胡言乱语,实在有辱摄政王府门楣。”裴珩作为帝王,自然要表态。
裴景曜冷冷开口,“侧妃殿前失仪,想来是头痛病发作,送侧妃下去休息。”
祝南枝扑通一声跪下,拉扯着裴景曜的衣袖,“王爷,妾身没病,妾身不是有意啊,王爷!”
裴景曜不动声色地将衣袖拉回,并未再发一言。
这样的场面,再让祝南枝多说一句话都可能会引发南境使臣更大的不满。
两国关系本就岌岌可危,南境一直在寻找由头挑衅,若是因为女子的一言导致战争,后果不堪设想。
祝南枝面如死灰,被两名宫女架起,拖了出去。
一路上,她的悲泣声回荡在长廊,却无人敢为她说话。
“南境的美人,朕很喜欢,坐到朕身旁来。”裴珩又露出了温润的表情,立刻安抚起南境的人来。
那美人也识时务,没有再大闹,乖顺地上前靠在了裴珩身畔。
这场危机总算是化解。
到了开宴的时候,众人移步庆和殿,很快又恢复了一派祥和融融的气氛。
酒过三巡,裴珩似乎喝得尽兴,举起手中的杯盏,隔空敬向了裴景曜。
“皇叔日理万机,被前朝事所累,致使府上迟迟没有正妃,朕心中不安,不如今日朕便下一道旨意,为皇叔赐婚。”
此言一出,殿内哗然。
“不必,臣的正妃还在养病。”
“沈氏女已经称病休养多年,婚约早就作废,京中人尽皆知。朕知道皇叔对沈氏一往情深,但偌大一个王府,怎能没有正妻主持后宅?朕跟皇叔的姐姐嘉宁公主商议后,已决定,将永昌侯之女容乔指婚于你。”
坐在人群中的容乔正在饮酒,听到这话动作不变,但是脸色的喜色根本掩饰不住。
裴景曜不言,似在思索什么。
“太皇太后身体多有不适,还有祥瑞之事未解,赐婚自然也不能立刻,要缓一个月。”嘉宁公主见裴景曜迟疑,立刻出声,缓解了殿内严肃的气氛。
“皇弟,你的后宅实在需要个正妃管事,这样吧,如果皇弟能在一个月内自己寻觅到称心的正妃,这桩赐婚就不作数,如何?”
说着,她看向了裴景曜。
她说的话看似通情达理,但却也只是因为知道裴景曜吃软不吃硬,给他个宽限,让他更加无法反驳。
毕竟他若想反对,就必须在一个月内找到合适的正妃人选,实在是可能性渺小。
裴景曜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臣知道了。”
原本还喜形于色的容乔眼神闪过复杂,内心不由得埋怨起嘉宁公主来。
她是花费了多年的时间讨好嘉宁公主才换来了女人为她说话,如今眼看她就要跟摄政王成婚,怎么还要旁生枝节说出这样的话来,是想置她于何地!
“公主说得有理。”见裴景曜难得地松动了,裴珩也点头。
“若能自己选得称心如意的正妃再好不过,朕自然尊重,若一月后仍未定夺,朕再下旨赐婚。”
容乔的确够聪明,也幸运,她讨好了嘉宁公主,裴景曜的姐姐。
永昌侯府看样子也与裴珩关系匪浅……不然裴珩如此忌惮裴景曜,怎么会这么想将一个身世显赫的女子赐婚给他。
恐怕,裴珩此举是要以容乔为棋子,安插进摄政王府,裴景曜应当也在忌惮这一点。
热闹的宴会很快落下结尾,随后便是众人四散赏灯。
“本王有要事需与他们商议,你可自行观灯,等本王结束,再一道回府。”裴景曜站起身,对着她说道。
姜静姝微微颔首,“是,王爷,臣妾知道了。”
她望着裴景曜离去的背影,心中思绪复杂。
容乔入府做正妃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容乔不似祝南枝那样愚蠢,又家世显赫,到时候她的日子,只会更不好过。
她独自漫步在宫中长廊,四处装点的花灯形态各异,令人目不暇接,她却无心观赏。
“姜良妾。”身后响起一个女声打断她的思绪,“太皇太后召您前去,请随我来。”
太皇太后,不是正因重病不见外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