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静姝望着眼前这位陌生宫女,心中顿时生出了怀疑。
“太皇太后不是身染重疾,不见任何人吗?”姜静姝问着,同时眼神在宫女身上打量,这个宫女说话的腔调实在是十分奇怪,让人无法忽视。
宫女神色未变,“太皇太后身体已有好转,听闻姜良妾在冬狩时保护祥瑞之事,特意相召,想了解情况。”
姜静姝轻轻摇头,“我还需等候王爷,且今日太晚了,会扰了太皇太后休息,可以改日吗?”
“良妾是要违抗太皇太后的旨意吗?”宫女语气陡然强硬。
姜静姝虽心中不安,但也不能得罪太皇太后。
“那就烦请你带路。”
穿过几道回廊,到了一处偏僻的殿外,宫女停下脚步,“姜良妾,太皇太后在内等候。”
这里并非是太皇太后的寝宫,太皇太后怎么可能在夜晚跑出殿内召见她?
姜静姝的眼中划过警惕,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不得不走进殿内。
一道身影背对着门站立,身着明黄龙袍,正是裴珩。
“参见皇上。”姜静姝屈膝行礼,声音平静如水,“不知陛下找妾身何事,人已经见到,无事妾身现在就离去。”
裴珩缓缓转身。
月光从外透入,勾勒出姜静姝削瘦的轮廓,与清丽面容。
他盯着看了片刻,才道,“今日你很美。”
姜静姝后退半步,“陛下说笑了,宫中佳丽三千,妾身不过是蒲柳之姿,若无事,妾身就告退了。”
进来之前姜静姝就知道殿内之人是谁,若不是怕她不出面,裴珩再搞小动作,姜静姝是必不可能进来的。
假借太皇太后的名义将她传过来,还说着这样的话,裴珩自己倒是顺心了,只会害死她。
因为她的抗拒,裴珩眼中闪过一丝愠怒。
他知道姜静姝对他有情,可自从嫁入裴景曜府中后,就对他如此抗拒。
就算是因为赐婚之事生气,也早就该好了,现在却还是装模作样。
“朕不过是担心你。摄政王近日有何异动?今日朕下旨为他赐婚,他却不愿,是有什么打算?”
“王爷心思深沉,妾身不敢揣测。”姜静姝垂眸,“妾身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妾室,这样的大事,妾身自然不知。”
“不知?”裴珩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他走到姜静姝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自从你嫁入王府,无论去哪儿裴景曜都会带上你,就连冬狩那样的场合都要带你一个妾室去。这样说,未免太过自谦。”
他的声调冷下几分,“姜静姝,你莫非忘了我们的约定?对朕这样的态度,别怪朕不念旧情。”
约定,旧情?
姜静姝差点没忍住嗤笑出声。
这样的话,从裴珩嘴里说出来实在可笑。
所谓的旧情,不过是她日日照顾裴珩,为他吃苦受罪,舍生忘死。
裴珩又对她有什么情?
就连从满门抄斩中救下来她,也并不是恩情,是裴珩间接害死了她的父兄!
至于约定,则不过是胁迫罢了。
分明是以母亲的安危为要挟,逼她做眼线,而她现在,连母亲是否活着都不知晓。
念及此处,姜静姝抬头,强按下心中的恨意,声音带着不自觉的悲切,“妾身想见母亲一面。”
裴珩听到,只是仍然带着伪善的笑,“你母亲一切安好,只是现在不能跟你相见。如果你听朕的话,你们母女二人便能团聚。”
他的语气是故作出的虚伪安抚,说着,竟然抬起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
姜静姝猛地避开。
还是跟上次一样的话,不让她们母女相见,既然说她母亲活着,何必连面都不敢让她看见?
可见裴珩说谎!
她再也忍无可忍,转身就朝着殿外走去。
“我连母亲还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谈何约定?裴珩,我不会再帮你做事。你所谓的为我好,从来不过是为自己自私自利,薄情愚蠢找的借口。”
见不到母亲,姜静姝不愿再伪装。
“我现在已是摄政王的妾室,你每次找我,我都有性命之忧,你却还故作情深,骗人骗己。”
她的声音平静带着嘲讽,字字如刀,刺向裴珩最虚伪的那层伪装。
裴珩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你的母亲还在朕手中,你竟敢如此说朕。”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朕赐给摄政王的一个妾室!没有朕,你现在早就跟父兄死在一处了,怎么可能去摄政王府享受荣华富贵?”
说着,他猛地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姜静姝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在她的皮肤上留下淤青。
裴珩疯了,这个疯子。
姜静姝吃痛,用力甩开了他。
不小心对视时,她看到了裴珩的表情,脸色的温润伪善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赤裸裸的占有欲和愤怒。
“你本就该对朕言听计从,这世上只有朕会收留你。如今你却对朕这样的态度,是不是裴景曜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成了个妾室,你就真爱上了他?”
姜静姝只觉得可笑,“是你将我赐婚给裴景曜为妾的,若是不仰仗着他的好处我如何生存,为何还要对你言听计从?”
裴珩还欲出言羞辱,被她眼中的冷意生生逼退回了口中。
姜静姝,仿佛真的跟从前不同了。
“……这一个月中,帮朕盯紧裴景曜,有任何关于他寻觅正妃之事,立刻告诉暗卫。只要容乔能入府为妃,朕立刻让你们母女相见。”
姜静姝听完,本来已经彻底冷下的心生生有了几分动容。
她没有选择,只能再赌最后一次,毕竟容乔入府,就在一月后。
只要母亲还有活在世上的可能一日,她就要受制于裴珩一日。
见她在迟疑,裴珩勾唇。
他就知道有母亲在他手中,姜静姝还不是要对他言听计从。
他的确能让姜静姝见到母亲,只是这位母亲,可能跟女孩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二人先后从偏殿中走出,姜静姝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只想远离裴珩。
不成想,裴珩也想朝着那边同去,还刻意拉近了跟她的距离。
她怕被旁人看了去,还未来得及再拉开距离,一道冰冷如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