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的另一间包厢内,林栖正在和周总用餐。
今天一早肖骁便去距离榕城三小时车程的地方出差了。
曾经合作过的酒庄老板周总最近研发了新酒,要找广告公司做方案,周总明天要去出差半个月,肖骁大概要两个小时才能赶回来,于是让林栖先帮忙应酬。
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送上门的优质客户,没有拒绝的道理。
王总是个爽快的生意人,之前和麦肯的合作还算顺利,麦肯近来比较忙,大家都在加班赶进度,林栖就只身赴约。
等她到达包厢,王总已经提前到了,餐桌上已经摆好酒菜。
虽然林栖比约定时间早到十分钟,见客人先到,她还是微笑着致歉: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肖总让我代他和您说声抱歉,他在赶回来的路上,晚点就到。”
周总腆着大肚子和她握手,笑道:“没关系,可以理解。”
说着招呼她入座。
林栖坐下来,把包包放在身后,微笑着寒暄:“周总近来满面春光,酒庄生意不错吧?”
“小林啊,说起来要感谢你们的方案。”说着拿起白酒倒入酒杯,轻点转盘把白酒转到林栖面前。
“您太客气了,能为贵公司服务是麦肯的荣幸。”林栖谦虚道。
“来尝尝我们公司新酿的酒。”
林栖不胜酒力,平常和客户喝酒都是点到为止,在单独赴约的情况下,基本滴酒不沾。
今天赴约她以防万一,提前吃了解酒药,只是面前白酒,她不免发怵。
见她为难,周总面色不悦:“小林,都是老熟人了,不肯赏脸吗?”
“王总,我最近身体不好,前几天刚去过医院,不如我以茶代酒。”
林栖说着,翻出手机里预约挂号的信息给周总看,试图蒙混过关。
哪知周总并不接招,摆摆手,笑道:“这年头谁还没点小毛病,林经理这不是诚心合作的态度啊!”
“我也不是逼你喝酒,你要为我们宣传新品,不了解怎么做方案?”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栖只能勉为其难端过酒杯放在自己面前。
抿了抿嘴,莞尔道:“周总,我酒量有限,若不能陪您尽兴,请您见谅。”
“没关系,能喝多少喝多少。”见她松口,周总颇为满意地笑了。
林栖看周总心情不错,趁机说道:“不如我们先探讨合作细节,这样万一一会儿我喝多了,也不会耽误工作。”
周总板起脸:“小林,哪有饿肚子谈生意的道理,我们先吃饭,边吃边聊。”
想到公司的财务危机,加之对王总的第一印象不错,林栖没再坚持,只能端起酒杯敬酒。
她来赴约前,肖骁正准备回程。
如今,她只需要拖延时间,坚持到肖骁来就好。
白酒的酒劲极大,提前吃下的解酒药并未奏效。
接二连三喝下几杯酒后,酒精直冲脑门。
周总还在劝酒,林栖说什么也不肯再喝,抓起手机昏昏沉沉起身,扶墙出去找洗手间。
虽然周总没有出格的举动,但残存的理智告诉她,相比包厢的洗手间,外面公共洗手间更安全。
冲了几把冷水脸,她不敢返回包厢,只能跌跌撞撞去大堂找沙发坐下。
窝在沙发迷迷糊糊给肖骁打视频。
那边很快接了视频,肖骁正行驶在高速路上,屏幕里他的脸黑糊糊的看不太清楚。
“栖栖,怎么了?”
“肖骁,你到哪里?我好难受,想吐吐不出来……”
看见她砣红的脸,肖骁紧张起来:“我还有半个小时就到,栖栖,你再坚持坚持,别睡着了。”
林栖点点头,愈发无力,身体缓缓下滑,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环抱住胳膊,迷迷糊糊靠沙发歇息。
*
从公共洗手间回到包厢,顾正廷无语地瞅了眼包厢的洗手间,无奈地摇摇头。
对正在喝闷酒的傅寒洲吐槽道:“吴峰掉马桶了吗?快半个小时了!”
傅寒洲轻抬眼睑,漫不经心地点头。
顾正廷看向默默喝酒的表哥,为难道:“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随你。”傅寒洲漠然道。
顾正廷托腮目不转睛看向他,学着天桥底下的算命大师伸出手掐算,故弄玄虚地说:“巳时一刻,西北方向,遇正缘。”
傅寒洲嫌弃地斜睨他:“说人话。”
“我好像看见林妹妹了。”
傅寒洲捏住酒杯的手微顿,抬眸直视他,满身颓然一扫而空。
“喂!卦不走空,卦金五万!”顾正廷朝男人的背影大喊。
*
不知过了多久,林栖感觉浑身发烫,头痛欲裂。
迟迟不见肖骁前来,林栖又抓起手机,点开微信界面,哆哆嗦嗦给肖骁发语音。
“你到哪里了?怎么还不来?”
“我撑不住了,想睡觉。”
影影绰绰有道颀长人影在眼前驻足,她使劲掀起眼皮去看,奈何头顶的光线刺目,看不清楚。
是肖骁。
肯定是肖骁。
除了弟弟林澈,肖骁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她只能看见男人的黑色西裤,软绵绵拽住他的裤管。
“肖骁……我就知道是你……”她含糊不清的说道。
“你看清楚我是谁。”冰冷语气如同结冰的湖泊。
男人垂眸望向她冷清的脸上满载依赖,向来古井无波的黑眸结起细碎冰渣。
她纤瘦高挑的身子蜷缩着,身体微微发抖,浓睫轻颤,似无枝可栖的鸟儿,找不到栖息的巢窠。
“肖骁……我好冷…….”
林栖凭感觉伸手环抱住他的双腿,往他跟前挪了挪,贴脸在他腿间寻求一丝温暖和安全感。
男人蹙眉,用力掰开她说什么也不肯松开的手,她被动地松手。
察觉到男人的呼吸扑面而来,林栖眼睛微睁,迷离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用力晃了晃头,瞠目结舌。
“傅寒洲?”
林栖垂死梦中惊坐起,起身的瞬间撞倒蹲在沙发旁的男人。
她踉跄爬起来,逃亡似的摇摇晃晃着凭感觉往前跑,生怕傅寒洲追来。
没跑两步蓦地身体一轻,被人横空抱起。
猛烈的眩晕感传来,她本能地环住傅寒洲的脖颈,看见后者清隽冷峻的脸,寒气遍布全身。
“你放开我。”林栖反应过来,有气无力地推拒他,酡红的脸颊皆是惊恐和排斥。
男人双臂有力的扣住她,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
她像枝头惊飞的小鸟,扑扇着翅膀欲仓皇逃离,奈何傅寒洲的怀抱如巨网将她捕获,沉香气息似萦绕的迷烟钻入肺腑。
“肖骁……”
她意识昏沉,凭借残存的理智,带着含混不清的哭腔低声唤着。
卷翘浓睫颤动着露珠般晶莹剔透的染上和煦暖灯的泪珠,眼神迷离又茫然。
“你放开我…….肖骁,你在哪里?”忍着剧烈头痛,本能地想要挣脱桎梏,急切地喊道。
傅寒洲抱紧怀中不停挣扎的人,黑眸落于她楚楚可怜的脸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落泪,那滴泪将落未落的悬在她濡湿的长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