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师爷在县里是出了名的贪得无厌。
往日里,只要进寻常人家,你就得掏点东西出来。
如果实在没有油水可以掏出来。
他也要跑到你菜园子里拔几根葱走。
不走空,这是他做官的原则。
王洪涛这段时间在他身上下了不少的功夫。
可这个师爷确实油盐酱醋,一概不进。
更是直接开价,没有一百两银子,这事他不会出面。
似乎也已经猜到,石毅他们手上囤积了大量的皮毛,这是要卡着他们狠狠的杀一刀。
石毅眉头紧锁。
看了看对面的望山书院大门。
深吸了一口气:“此事不着急,我会另外想办法。”
“你先回去,看好了我们的库房。”
“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
“另外,也去外面找一些死士回来。”
“随时准备着。”
王洪涛一脸凝重的点头:“毅哥放心,这事我都会安排好。”
“你现在和我一起回镇里?”
石毅摇头:“不了,我要找陈会,问一问我家丫头的事。”
“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一个来信,我心里不太踏实。”
王洪涛听到这里,莫名的叹了口气。
只有石毅身边的人,才能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石毅压抑在心中的思念。
点了点头,没在说话。
接着两人又在茶摊之上商量了下后边的事。
这一笔生意做下来。
石毅不说达到富甲一方的程度,但也能一夜之间翻身。
成为石关镇四大家族的那种水准。
手上有了银子了,那他野心就有了安放之处。
没错,他准备暗中招兵买马了。
一炷香时间过后,王洪涛离开了这边。
而石毅则借了茶摊老板记账的笔墨。
纸张摊开之后,想了想。
拿着毛笔挥洒起了他鸡扒一样的字体。
停杯投箸不能食
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
将登太行雪满山
…
李白的行路难,映照了他一身的不得志。
刚刚石毅在门口已经和望山书院的护院,讲了很多次了。
希望能见一见陈会。
只不过,护院压根就不搭理他。
因为陈会不是什么人都见。
护院看他比较实诚,于是也告诉了他。
“我们院长有个规矩,一般人不见,但不一般的人他会见。”
石毅问:“如何才算不一般人?”
护院:“你会写诗吗?如果会,可以这首诗,我传递给我们院长。”
“院长惜才,如果你的诗能够打动他,那他会让你去见他。”
“甚至于吸纳你成为我们望山书院的学生,都极有可能。”
也就这样,石毅才坐在这茶摊上,想着用那首诗,才能够打动他。
后来王洪涛来了,才耽误了点时间。
陈会是做过三甲之人,距离状元一步之遥。
但因为他弃官隐居,而名动天下。
成为了整个大楚文人心中最有风骨的大家。
风头早就已经盖过了他同期的状元。
但石毅猜测。
这陈会,心中必有雄鹰之志。
只是出于悲愤,当初才会弃官而走。
也必定一心想着如何一展报复。
所以就借用了他那个世界李白的诗。
把这首诗交到了护院手上,另外还塞了两个铜钱。
护院点了点头。
马上拿着这张纸送到了陈会的书房。
这会陈会正在查看书院学生的一些文章。
明年春闱,书院里最少有十来个学生会过去参加。
所以他需要好好指点这些学生。
只是,这会有些焦头烂额,很是不满。
抓起了一个学生的文章,揉成了一团丢地上。
“垃圾,全是垃圾!”
“这等水平,在春闱当中,必死无疑,只会丢我们书院的脸。”
“简直太令人失望了!”
刚好护院从外面走进来,看到院长脸色不快之后,护院说话声音都很小。
“院长,门外有一小子,他想要见你。”
陈会皱眉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在我们书院看院,已有五年,难道我的规矩你还不懂?”
“让他走吧,不见。”
护院额头冒出了冷汗:“院长,这小子写了一首诗,要不你看看?”
“嗯?写了诗?给我看看。”
陈会抬头,注意力暂时没有放在这些文章上。
护院赶紧送了过来。
陈会端起茶喝了一口。
但当护院把这张纸摊开时。
陈会的一口茶水喷的到处都是。
然后情绪很是激动:“这鸡扒一样的字,和稚子所写,有什么区别!”
“这种人的诗,你有必要传到我书房里来?”
护院赶紧解释:“字虽如鸡扒一样难看。”
“但院长,这诗我倒是看过了,这小子有才气,您再仔细过目下。”
陈会这人,用石毅那个世界的话形容,就是有很强烈的强迫症。
写字也必须要写正楷,板板正正的。
学院里的学生也必须要写正楷,谁要是写了草书,行书。
他能揪着你骂一天一夜,话还不重复。
因为他的理念一直如此,做人做事,必须要和正楷一般。
一笔一划,都需要极度认真的对待,切不可马虎。
所以看石毅这鸡扒一样的字体。
有种嫌弃鸡屎一样的难受。
都不敢碰这纸,生怕这字,脏了自己的眼。
“停……这字怎么读?写的啥?”
“院长,这是个杯字。”
“停杯投箸不……什么?这字,怎么读?”
“院长,排头这句是:停杯投箸不能食。”
陈会皱眉:“停杯投箸不能食,中规中矩,一般。”
“下一句,你来念,这鸡扒难看的字,我是真认不出几个。”
护院点头:“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陈会脸上肌肉抽搐了下。
心头微微震撼。
继续望着护院,听他把这诗,给完完整整的读了一遍。
情绪瞬间激动了。
“这人年纪如何?”
护院:“二十左右。”
“二十左右,他就能做出这种诗?”
陈会心头大为震撼。
没错,这首诗,确实触动了他!
拿着这诗,这会没有嫌弃如鸡屎感了。
越看越喜欢:“这种字体,是哪种流派,你可曾见过?”
护院一阵无语,刚刚还在骂鸡扒呢。
摇头:“并未见过,院长。”
“那院长,见那小子吗?”
“废话,你让他在偏院那边书房等我。”
“我先把这些废物写的文章,批改一遍。”
陈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