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险峰半倚在停云榭的檀木榻上,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听孙陶汇报近日诸事。玉娇斜坐在一旁,正用银剪修剪案头的红烛,烛火在她眉眼间跳跃,映得她侧脸愈发柔美。
“二少爷,您买下南大街的地块,准备建造的十二间商铺,有新个发现。” 孙陶将一卷泛黄的地契铺展在案上,“这十二间商铺后面,横竖四排街道围合之处,藏着一座宅院。之前你买下前面的地块时,连同中间这块地一并购入,只是一直未曾启用。” 他抽出一根细竹棍,在地契上点了点,“宅院被百年老槐与荆棘丛环绕,若不是我翻出地契,连门房都不知此处还有建筑。如今荒草漫过石阶,连正门都快寻不见了。”
郭险峰坐直身子,目光扫过地契上斑驳的墨迹。窗外忽有一阵风过,吹得竹帘沙沙作响,他望着庭院中摇曳的树影,若有所思:“如此隐蔽之所,倒像是老天爷特意留下的。”
“正是!” 孙陶眼中闪过精光,“我已想好,派堂弟孙明带人悄悄修缮,对外只说是清理杂草。待修缮完毕,此处既能作情报中转站,也可藏匿重要物件。”
郭险峰抬手轻叩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此事交给孙明,我放心。”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马海凡大步踏入,腰间佩戴的短刀随着步伐发出轻响。
“二少爷,有消息了!” 马海凡抹了把额头的汗,从怀中掏出张皱巴巴的纸,“廖二、蔡五他们在金雕赌坊和赵德昌府蹲守多日,终于摸清了疤脸男子的底细。”
郭险峰接过纸张,目光扫过上面潦草的字迹,眉头微蹙:“疤脸男子……” 他努力回忆,脑海中却只有模糊的轮廓。
孙陶见状,提醒道:“您忘了?章安那桩案子,受害丫鬟的证人收了好处作伪证,当时那个证人被衙役用刑供出背后有个疤脸男子指使。”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郭险峰猛地一拍桌案:“不错!就是他!此人如今在赵德昌府还是在金雕赌坊?”
“在赵德昌府。” 马海凡点头,“我已让人将廖二、蔡五唤来,另外,他们在赌坊混得熟络,知晓不少内情。邓花花家里出的那单事,他们也查到消息了。”
不多时,廖二与蔡五风尘仆仆赶来。廖二中等身材,眼神透着精明;蔡五则比较粗心大意,袖口处还沾着未洗净的酒渍。两人齐刷刷抱拳行礼,廖二开口道:“二少爷,这金雕赌坊明面上是丁天化的产业,实则与城中不少权贵都有牵扯。我们顺藤摸瓜,竟发现邓花花父亲邓文远的事,也与这赌坊脱不了干系。”
蔡五在旁补充:“邓文远是被他侄子邓大发哄骗去的金雕赌坊。那邓大发先带他小赌怡情,待他上了瘾,又介绍赌场的高利贷。短短数月,利滚利欠下三千两巨债!”
郭险峰摩挲着下巴,喃喃道:“邓大发…… 这名字怎如此耳熟?” 他突然想起一事,猛地抬头:“半月前,车马工坊的邓彪送错来一辆马车,后来说是城北邓大发公子订的!原来竟是此人!”
廖二压低声音:“二少爷英明!我们已查清,邓大发觊觎叔父的回春堂、宅子和良田已久。他勾结丁天化,设下赌局圈套,就是要将邓文远的家业尽数瓜分!如今回春堂的债主,也是丁天化的爪牙。”
郭险峰起身踱步,袍角扫过满地烛光。他想起那日回春堂里邓花花绝望的眼神,想起邓文远颤抖着下跪的模样,心中腾起一股怒火。窗外的月光透过竹帘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冷峻的轮廓。
“好个一箭双雕之计。” 郭险峰停下脚步,眼中寒芒闪烁,“邓大发谋夺亲叔叔家产,丁天化则借机扩充势力。他们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他转头看向孙陶,“即刻派人盯着邓大发,摸清他与丁天化的往来。”
“是!” 孙陶领命。
“至于那座宅院……” 郭险峰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加快修缮进度。既然丁天化想玩阴的,咱们也该准备后手了。”
玉娇静静听着众人对话,此刻轻声开口:“郎君,那邓花花姑娘……”
郭险峰抬手打断她的话,目光坚定:“回春堂我保下了,但此事不会就此了结。丁天化,邓大发……” 他握紧拳头,“咱们走着瞧。”
夜色渐深,郭府上下归于寂静。唯有停云榭的烛火依旧明亮,映着屋内众人严肃的面孔。一场围绕着利益与阴谋的较量,正悄然拉开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