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屋檐,秦羽落已束紧行囊,将长刀剑在腰间。他对着铜镜仔细整理衣襟,瞥见镜中自己因长途跋涉略显疲惫的面容,抬手轻轻拍了拍脸颊,试图振作精神。昨日一路奔波归来,连轴转的疲惫尚未完全消散,但想到山寨里的草药田,他一刻也不愿耽搁。
踏着露水走出医馆,山间的晨雾还未散尽。秦羽落沿着熟悉的山道疾行,脚步带起碎石沙沙作响。一路上,他的思绪早已飘向山寨:也不知今春新种的柴胡、当归长势如何,那些销往各地药铺的订单是否顺利交付,还有新雇的伙计是否掌握了草药晾晒的诀窍……
赶到山寨时,日头已升至中天。远远望去,漫山遍野的药田绿意盎然,随风起伏,宛如铺展开的碧色锦缎。秦羽落加快脚步,迎面撞见巡山的伙计。没等对方开口,他便急切问道:“草药田最近可有什么状况?销路是否顺畅?”伙计连忙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汇报着近况,他时而皱眉,时而点头,脚步匆匆地朝着药田深处走去,那股雷厉风行的劲儿,仿佛要将这一段时间耽搁的都补回来。
山寨议事厅里,管事掌柜们忙不迭整了整歪斜的衣襟,将账本、货单抱在胸前。负责种植的老周头率先站起,布满老茧的手指戳着墙上的田地图:“回秦公子话,新垦的南坡地种了百亩半夏,只是前阵子暴雨,冲垮了半道沟渠,补种的苗子眼下才缓过劲儿。”
话音未落,负责销售的马掌柜已哗啦抖开一卷羊皮纸,上头密密麻麻画着红蓝标记:“咱们往江南的三批货倒是抢手,可青州王家药铺突然压价两成,说是别家能给更鲜的货。”他抹了把额角的汗,偷偷瞥向主位,“小的正琢磨着,要不要把陈货掺些新叶......”
“胡闹!”秦羽落猛地拍案,震得茶盏里的凉茶溅出,“宁可少赚银子,也不许坏了咱们‘回春堂’的名声!”他抓起案头的竹简,上头记着云儿留下的育苗新法,“明日起,按这法子培育早熟品种,再派人去青州查探虚实。”暮色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众人身上,这场议事直到月上梢头才散,而秦羽落仍就着油灯,在账本上写写画画,烛泪凝结成霜花,落满他紧蹙的眉梢。
山风卷着药香扑面而来,秦羽落沿着蜿蜒小径疾行。暮色渐浓,天边的火烧云将整片药田染成暖金色,她踩着沾着露水的青石,指尖轻轻抚过叶片上细密的绒毛,目光扫过田垄间参差不齐的植株。
“柴胡的叶片有些发黄,怕是缺了肥。”他蹲下身,仔细查看根部的土壤,眉头微微蹙起。忽然,他发现一株当归的茎秆上爬满了蚜虫,当即摘下几片薄荷叶碾碎,涂抹在受害的枝叶上。山风掠过,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更显周遭静谧。
秦羽落沿着田埂慢慢踱步,不时弯腰拨开杂草,查看药材的生长情况。月光悄然爬上树梢时,他才在一片紫苏田里停下脚步。微凉的夜风中,她望着眼前长势喜人的药田,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只是这份笑意,很快又被对云儿的牵挂取代——也不知她在山中研究得如何了,那些奇毒异草,可曾伤着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