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时,耿仲明便起床洗漱,然后去给阿济格请安,这是规矩,虽说自个也是个王爷但是在这个实权亲王跟前和奴才也没啥区别。
外边还是冷的令人窒息,冷到那衣衫不整的民女尸体都成了冰雕。
耿仲明撇了一眼帐外角落的冰雕,心里暗骂了一句禽兽!
奸就奸了,还他么的给人杀了!
心中愤怒不已,但也无可奈何!
扫了一眼阿济格帐外当值的亲兵,那几人貌似也知晓他的心思,其中一人道:“这臭娘们昨夜里自个跑了出来,找了许久没找到,不成想冻死在这,晦气”说着摆了摆手示意旁边两人抬走:“快点些,免得惹王爷生气……”
入了帐篷给阿济格请了安,看着榻上那张酒色过度的脸心中就无比的厌恶。
“耿二你起的也忒早了”阿济格撑起身子揉着脑袋:“头也忒疼了些”。
“要不王爷再多些会,想必是昨儿酒喝多了些吧”耿仲明躬身说着心里暗骂不已,他自个别名叫耿二,但那都是早些年当兵痞子的时候了,如今怎么着也是个王爷,哪个还敢这般直呼,便是多尔衮平日也会称他句怀顺王或称其字,云台。
偏偏这货每次直呼别名,像唤狗一般。
“本王倒也想多睡会”阿济格哼了一声:“但老子心急杀那些明狗,他们多活一会便是对老子最大的侮辱,老子着急砍杀那些杂碎去”
“王爷”耿仲明眼珠子一转:“您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怎么个奇怪了”阿济格一怔。
“您说那支明军不过三四千,即便清一色骑兵战力无匹,但大军合围而来他们还那么好的定力纹丝不动!这是否有些反常?”
阿济格皱起了眉头:“你是说……”
“卑职感觉有人在钓鱼,那是诱饵……”耿仲明说出自个心中疑惑,阿济格使劲的揉了揉脸:“妈的,谁想钓老子,祖大寿那狗日的么?”
耿仲明心中叹口气,这货总能避开重点。
“背后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不能轻易进军……”话没说完就被阿济格一瞪眼喝断:“咱们来是作甚的,怕这怕那的还不如不来呢,磨磨唧唧的活被别人干了,功都别人抢走了……管他背后有多少人,打他们便是,这多年老子和明狗干了无数次,无论何时何地何曾……”突然想到某段记忆,脸上顿时一红说不出来话。
耿仲明赶紧岔开话题:“明军向来多诈,咱们冒然去攻恐有大失,不如……昨儿来报不是说辽阳兵马已至沈阳城外了吗,西路广宁卫的兵马也在附近……”
“耿二你有屁就放,别兜圈子!”阿济格有些不耐烦。
“让他们去咬钩,咱们偷桃”耿仲明嘿嘿一笑,阿济格眼睛一咪也笑了起来,连连点头:“可行,可行,还是你可行”说着眉头一挑:“但万一哪儿不是鱼饵,只是明狗故作玄虚,让他们先上岂不是便宜了他们,别搞到最后咱们连汤都喝不上一口”。
耿仲明嗯了一声:“说实话,卑职也不信祖大寿真的率大军迂回过来,上万人无声无息不留一点痕迹过界这不太可能,而且若是有大军在他们会闪电攻破沈阳,岂能还如此这般招摇沉得住气等各路兵马勤王……”
“那你还……”阿济格一瞪眼,耿仲明赶紧道:“可祖大寿和大太监想来狡猾阴险,虚虚实实难测,咱们不得不防啊,今时不同往日,咱们不能再栽跟头了!”
阿济格哼了一声:“什么屁话,小小磕碰而已怎么就今时不同往日了,待收拾了沈阳那边乱窜的野狗回头将塔山堡破了,咱们还是爷,照样还能把明狗当孙子打!”
“王爷说的是,但咱们还是要小心为上,毕竟当下……”耿仲明嗯了几声,阿济格又哼哼起来:“那你说如何办,既让他们咬钩又不让他们掠功?”
“简单,咱们只需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适时而动,若是诱饵咱们观势为之,或救援或为黄雀,若不是诱饵咱们也能赶过去分一杯羹……”耿仲明把昨夜里想法全盘托出,阿济格不停点头,连连叫好。
耿仲明一点都不意外这个粗鲁货色,如今怎么这般好说话,按照往日跋扈的德行,他就是天王老子,他想咋滴就咋滴一点意见都不进去。
如今之所以这般,还是应了那句话,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遍过,阿济格虽有勇无谋粗鄙不堪,但却也不是个愚蠢的猪头,他拎得清当下的形式,即便内心再不服,但现实就是残酷的,他三兄弟和沈阳那边的内斗也不占上风了,外斗也是一塌糊涂,前线磨刀霍霍,后院着火,小老弟还把他的小老弟给扣下了,如耿仲明所言,栽不起跟头了!
他自己心里有了底,加上出兵前多尔衮也再三叮嘱,勿鲁莽,多听耿仲明的。
因为耿仲明也是阴人一个。
耿仲明的法子确实简单明了,就是继续北上到数十里外的辽河畔扎营,那边有村镇可依,距离沈阳不远,水源又充足。
而且已知明军的位置就在沈阳西边的蒲河畔依村扎营,蒲河往西些也是辽河,如果有必要,他们顺河而上从后袭击那支明军。
耿仲明所选的这个位置确实不错,其实就是后世的辽中区,周边有很多当年明廷所建的军堡,兵堡,虽说有许多废弃了,但还有一部分还在而且有的已形成了村落,虽为村落但基础的堡墙都还在,只要把这些军堡和村落利用得当完全可以在周边形成一个方圆十余里的防线。
北可控沈阳动静,西可观明军动静,南可退,东可溜
简直完美!
议定之后,半晌午阿济格率部拔营离开废城直奔正北而去,同时遣探马四出,侦沈阳城西明军,探西路广宁卫兵马何在,又一支去沈阳那边看看情况。
而就在拔营之后,沈阳城外正有一支兵马瑟瑟发抖。
这是从辽阳过来勤王的兵马,在昨儿便已抵达沈阳城外,之所以瑟瑟发抖并非是害怕明军,实则是冻得。
为啥呢?
因为沈阳城内皇帝不让他们进城!
大老远的匆匆忙忙轻装快骑的奔来,结果到了城下却不给开门,说让在城外就地扎营候着,这便引起的一些士兵很是不满,冷天贴你热屁股啊。
再说这冰天雪地的物资不足,得遭老大罪啊!
沈阳城里的那些人也知道这样会引起不满,这个节骨眼这种举动是非常不好的,但他们也实在没办法,确切说是没胆开门啊。
外边局势不明,大军不到,任何其他小股勤王兵马绝对不可放入城内,这是他们达成的共识,因为这样才能确保沈阳城的安全,不能为敌所趁。
沈阳是清廷的根本,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乱子出漏子!
所言即便外边的援兵不满,他们也不开门。
为了安抚军心也做了些举措,比如投掷物资,经过再三确认后允许将领入城面圣。
辽阳倾尽兵力而来也不过三四千人,而且还不可能真的倾巢而来,怎么也得留些看门人,毕竟辽阳城还是非常重要的,东镇朝鲜,西望广宁卫,北拱沈阳。
沈阳城内的皇帝还小,皇帝他妈还正在成长中,所以这娘俩现在几乎不扛事也做不了主,真正的话事人是济尔哈朗和豪格以及皇太极的另外几个老兄弟。
经过这几日的观望和刺探,沈阳只知道城西有一股三四千的明军,只袭扰掠劫不攻城但也不走,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至于暗处别处还有没有隐藏的老六暂时还摸不清楚,所以他们也一直按兵不动,反正锦州那边的大军不来,这边就绝对不开门。
大军还没到,辽阳的兵马到了。
但也仅有两三千人,兵疲马乏的指望他们去干那支明军等于送人头,济尔哈朗他们不打算让他们白送,就留在城外守着也挺好,至少安全感又增加了一些些。
虽不知道城西那支明军是不是诱饵,但济尔哈朗却把辽阳这支勤王的清军当成诱饵和保护膜,城外有兵马在那股明军就不敢再放肆,他们若是来干,那就里外夹击……哦不,出城是不可能的,但可在城上远程火力打辅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