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曲看了看旁边剩下的那壶毒酒,再看武柔有些疯狂的表情,心感不安,心想:
若是单纯的审问,何必要带上两个幼子?恐怕要像处理贺兰清觉一样,问完就处理了。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坚定地朝着武柔跪了下来,拱手说道:
“娘娘,既然奴婢跟着娘娘,自当尽了奴婢的本分,此时该当提醒娘娘,萧淑妃不同于其他人,虽然失宠,可是位份犹在,是陛下正儿八经的后宫嫔妃。
……还有那两个孩子……到底是陛下的亲生骨肉。
娘娘要想做什么,最好先与陛下商量,就凭着娘娘与陛下的情分,再加上确有内情,陛下定然不会让娘娘受了委屈的。”
武柔见他行了跪礼,虽然心中感念他的忠心,可是心中愤恨难平,哪里还愿意考虑李善怎么想,她往前凑近了身子,低沉的语调犹如恶鬼,阴森森地问:
“我就是想要她们的命,尤其是那两个孩子……我的女儿死了,凶手的女儿也不能活……你觉得陛下能给吗?”
小曲抬眸对上了武柔冷漠逼问的眼神,心虚地眼皮子抖了抖又垂了下来。
他心中知道,皇帝大概是不能允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坚持让武柔请示。
武柔直起了身子,双手扶在椅背上坐的笔直,微抬着下巴强撑高傲地说:
“既然给不了,那就是委屈我了……我受不得这般委屈!”
……
……
武德殿。
李善单手撑着额头,强打着精神靠在案几上处理政务,近几日伤心过度,哭了好几回,浑身像是被抽了魂魄似的无力,不得闲,头又疼的厉害。
徐怀安陪在他的身旁,见他总是精神恍惚,断断续续的,便劝他歇歇。
“不能歇,歇了更难受,于事无补还耽误工夫。”
他说完合了一本奏章,疲惫的抬了眼皮子,又问:
“皇后那儿进行的怎么样了?”
徐怀安躬身回道:
“一直有人看着呢,听说传了贺兰姑娘前去问话,此时应该还在审着呢。”
李善恹恹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突然,一个小内侍步履匆匆地进了大殿,站在了角落里,看向徐怀安的眼神焦急躲闪。
徐怀安本来就在等消息,见状怕惊扰了圣驾,便连忙走了过去,两人凑到一处悄声耳语。
徐怀安听了之后,脸色多少有些惊讶和疑惑,半天没动,正在犹疑不定,里面的皇帝开了口:
“可是有消息了?”
徐怀安立即抬手挥退了那名小内侍,走到了阶前,回道:
“是……审贺兰姑娘时,皇后娘娘将仪仗都赶了出去,只留了曲内侍在旁,后来彩衣女官捧了酒壶进去,不多时,就命人将贺兰姑娘背回了寝阁住所。”
他将那个“背”字的音拔的高高的,着重强调,暗示似有蹊跷,然后才又接着说:
“……再有就是现在传了萧淑妃和她的两位皇女去掖庭宫见驾……”
徐怀安见皇帝看着他眸光闪动,伤心中似乎还有些失望,想了想适时地说:
“陛下要不亲自去看看吧……”
“掖庭宫什么地方,乱糟糟的都跑去哪儿做什么?让她回来审。”
“是。”
徐怀安刚要出去传令,李善突然想到了什么,坐直了身子连忙说道:
“等等,你亲自去,朕怕她又犯了疯劲儿一意孤行。”
“是。”
……
……
萧淑妃先到了。
她已经失宠很久,身上早就没有了那股子张扬跋扈的劲儿,突然被武柔招到了掖庭宫,她心中忐忑,站在那儿连头都不敢抬。
武柔看着她的样子,只是勾着唇冷笑,问:
“淑妃,你猜一猜,本后诏你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
萧淑妃放在身前的双手缴了一下,头没动,眼睛四处打量,低声说:
“臣妾不知道……”
“你不知道?……这里是废后王氏的囚禁之所,她说,你与她一起,勾结武家那两个畜生,想给本后投毒,是也不是?”
萧淑妃一听,抬头看了一眼武柔,脸色唰的白了,一下子软倒跪在了地上,以头伏地说道:
“启禀皇后,绝无此事!那王氏一向与我不合,时时刻刻想置臣妾于死地,请皇后明鉴。”
武柔手握着椅子扶手,气得身体发抖,她真不想废话,想直接砍了她!奈何防止事后李善问起,她有的答,不得不废点口舌:
“还敢狡辩?!王氏都已经招了,前因后果说的清楚,要不然她被囚禁在掖庭宫,身边亲信全无,她是怎么能将毒针送出去的?
你此刻要是老实招了,本后干脆利落的给你个好死,要不然一会儿你那两个女儿来了,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萧淑妃听闻顿时慌了,抬头哭道:
“皇后娘娘,臣妾真的是被王氏那个贱人冤枉的……陛下知道吗?我要见陛下,陛下他不能不管我们,呜呜呜……”
她这儿哭的情真意切,武柔气得直闭眼,让人将王氏带了过来对峙。
王氏一来,两个人跪在一处,离了两步远,刚一对视,萧淑妃就朝着王氏扑过去了。
因为王氏在得意的笑。
萧淑妃扯着她的衣领,高声哭骂:
“你个贱人!早知道就该弄死你!也省得你害我!”
押着王氏过来的内侍,赶紧将两个人扯了开来。
王氏面对着萧淑妃的疯狂,悠闲地整了整自己的衣领,生怕武柔听不见似的,高声说道:
“我害得你?!笑话,当初是你先联系的我,说什么我需要报仇,你需要翻身,要我动用所有力量跟你们联手,我才将那毒针送给你们的。
怎么?现在不认了?你不还说了,由武家人动手,成了是武氏那个贱人死,败了是武家的人被灭门,只要查不到咱们的头上,左右都不吃亏吗?
呵……现在查到了我头上,我都要死了,你还想好好的脱身?做梦去吧!”
萧淑妃听着,瞳孔都开始涣散了,她哭着对武柔磕头,说:
“皇后,我冤枉啊,她没有证据,只管空口白牙的污蔑我!请皇后娘娘查明真相,一定要还臣妾清白。”
武柔微微眯着眼睛,某种闪着疯狂的寒光,低沉地说:
“武元庆担任宗正少卿,有为皇室宗亲管理族谱的职责,一个多月前,他以你那两个女儿的生辰记录丢失为由,奏禀我知道,进后宫查问,你们想必就是那个时候勾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