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李善的脸色一直不太好,李铮也明显能看出来他是在隐忍,只等着回家以后关起门来教训自己。
说实话,李铮魂穿过来也有半年多时间了,和李善接触并不多。
但李铮尤记得自己刚来时,见过李善那两次发火的模样。
尤其是刚睁眼的时候,他挥着鞭子在自己眼前震怒的样子,即便是如今想起来,李铮都仍然觉得身上皮肉在疼。
他有点紧张的咽了口吐沫,才开始后悔了,太冲动,实在是太冲动了。
现在在李铮的眼里,这李善就比那龙椅上的朱元昊还可怕。
到了国公府,下了马车后,李铮的脾气仍然是被压抑着的。
“和我一起进书房。”
这声音冰冷,没有一点温度,配合着这料峭严寒,更是让李铮不寒而栗。
他在脑海里迅速的想了想,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装个病能不能躲过去。
只是这个想法刚出现,他一抬眼,便看见了李善那并不善良的眼神。
尚在萌芽中的计策,被李铮迅速的按灭。
他一脸假笑的跟在了李善身后去了书房。
李善先进去的,李铮跟在后面,顺手关了房门。
关好门,刚转身,一个不明飞行物擦着李铮的太阳穴飞过,然后撞在身后的门上。
紫砂壶落地声音清脆,里面还有不少茶水,尽数撒在了李铮身上。
不过幸好是凉茶,且冬天穿得厚。
李铮不敢想,如果这壶里装的是滚烫的开水,洒在自己身上现在会是怎样的光景。
而且,刚才要不是自己反应迅速,这壶可能就直接砸在自己额头上了。
李善这老头怎么一言不合就喜欢拿东西砸自己,想练小号大可直接说,不用这么委婉。
“爹,您这脾气能不能改改。我现在好歹也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了,改天顶着一头纱布出去,别人问起来怎么回事,我说是不听话,让你在家给脑袋砸一窟窿,传出去对咱两都不好,是不是?”
“你还知道不好?你个逆子!这么能明辨是非,在御书房里怎么还削尖了脑袋想往那户部去?兵部礼部刑部工部吏部,你去哪里不好?非得往那户部跑?户部是谁的地盘你不知道吗?”
李善听到李铮还敢说话,气的直接破口大骂。
骂累了,想要喝口水,才发现整个茶壶刚才都直接被自己砸了。
于是,这笔账又给算到了李铮头上去。
“你个臭小子,是不是王弈这次没找你麻烦,你就真的不知天高地厚,可着劲的撒野了?我告诉你,那是王弈在憋着大的!你现在又去惹他,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在王弈表面上是看在了李善的面子上,没有对李铮做些什么。
但是李善知道,他这个人小肚鸡肠,绝不可能就这么善摆干休的。
李铮这么做,简直就是在找死。
如今的李善,倒是有些怀念从前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败家子了。
偶尔是有些操心,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每天胆战心惊的。
“您这好歹也是被圣上亲封的一品国公,在朝廷里不说横着走,但也不能怕王弈那一个区区二品户部尚书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个国公大人是吃素的!”
李铮不解,王弈是有点手段,能把朱元昊哄得团团转,这次户部这么大的事情也能全身而退。
但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让李善如此忌惮吧。
“你不懂,这二品的户部尚书,可比你想象中要厉害多。”
李善叹了口气,只恨李铮还是太年轻了,朝廷里的局势,哪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王弈在朝中关系错综复杂,权力远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要我说,您才是不懂得那个。咱们当今圣上是什么人,您陪着他一起打天下您能不知道吗?要我看,圣上只是表面上偏宠王弈,实际上他早就将王弈当成心腹大患了。一直没动手,要么是在某些方便有所忌惮,要么是缺少点实质性的能说服人的理由。如今我去户部,便是给圣上这个机会。”
李铮所说的,李善其实之前有想过。
按理说朱元昊不该是怎么糊涂的人,放任王弈在朝中结党营私,一手遮天。
只是朱元昊从没在明面上说过这个问题,他们为臣子的,暗自揣摩龙心却不敢直言。
毕竟朱元昊的心性如何,李善最清楚不过了。
而李善自觉年纪大了,如今也位极人臣了,也不想再自作聪明引起注意。他只要安稳的苟完这一辈子,再过两天告老还乡就行了。
所以对于王弈,对方只要不做的太过分,李善一直都是避其锋芒的。
他一直也以为李铮几次三番的招惹王弈,是因为他年轻不懂事。现在看来,第一次可能是误会,之后怕不是李铮故意的。
自己老了没什么血性和拼劲了,但李善还年轻,肯定是想要有所表现得。
儿子上进是好事。
李善之前担心李铮是怕他莽,怕他什么都不懂别人陷害,连累整个家族。
但如今他知晓李铮并不傻,一切都有自己的计划,那便不会再阻拦了。
男子汉大丈夫,有心想做一番事业,自己这个做爹的怎么能不支持呢?
想当年,他跟着朱元昊起义造反,不也是一番豪赌。
也正是那一番豪赌,才有了今天的荣华富贵。
“你既然心里都有数,那我自然是支持你的。不过你有想好后面如何去做吗?”
李善都已经做好准备,要听李铮一番高谈阔论了,谁知道就在这时,李铮却摇了摇头。
“没有,没什么计划,走一步看一步,以不变应万变。”
毕竟,今天去御书房之前,李铮也没想过朱元昊给自己的奖励是这样的。
想要去户部,自然也是临时决定的。
不过,他相信以自己一个现代人的智慧,阅过无数权谋小说和电视剧的经验,绝对不会输给王弈。
但眼见李善又要动怒了,李铮忙安慰他:“您放心,我是没计划,但不是没准备。王弈但凡有什么阴招,尽管使出来,我一定见招拆招,然后寻了他的七寸,一击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