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不仅市里医院的专家来会诊，他还托人联系了鹏城那边的专家过来。
大概这两天就能到。
唐黎躺在这儿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如果不是医生每天检查两次，还有他们确定唐黎还有温度。
他们都要怀疑她真的……
贺江闭了闭眼睛，棉花重新蘸水，再次放到她唇上擦拭。
王明睡醒后顺便去买了早餐。
递给贺江，小声说道：“你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吧。”
这几天他们都是轮流照顾唐黎的，休息时间足够，但贺江却始终不肯离开病房。
困极了也是拉着她的手趴在床边眯一会儿。
有一点动静都会醒过来。
短短几天时间，他憔悴的比唐黎这个病人还厉害。
贺江接过早饭，一碗粥和三个包子。
没有离开的意思，坐在床边两口一个包子，早饭很快下肚。
机械的吃法看的病房的人都暗自叹气。
这哪是吃饭啊，分明只是在维持生命。
林桂芳和老齐两个外人看了都心疼。
叫住唐母，“我去买点水果，你去不去？”
在这里也是难受，还不如出去吹吹风。
唐母看了眼唐黎，点头答应。
她可以不吃，但几个孩子还是要吃点的。
几天时间，风雪更大了。
市里白茫茫一年，全都穿着最厚的衣服。
唐母紧了紧围巾，一言不发的跟着林桂芳出去。
“快过年了。”林桂芳开口，说话间哈气凝聚，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唐母没吭声。
一路沉默着走到供销社。
水果买了不少，付钱也痛快。
售货员一看就知道她是有钱人，赶紧指着挂在墙上的衣服推销。
“阿姨您看看，这都是我们今天新到的衣服，马上过年了不给家里孩子买两件吗？”
唐母看过去，确实比他们镇上的好看。
其中一套红色的毛呢坎肩和裙子，她姑娘穿着肯定好看！
看着看着，眼前突然模糊起来，唐母眨了眨眼睛，别开脸。
售货员无助的看向一旁的林桂芳，林桂芳叹了口气，指着那套裙子和另外一套女装和童装，“这三套包起来，我要了。”
唐母抹了把眼睛，疑惑的看过去，“老姐姐你买这些干什么？”
她儿子还没结婚，姑娘也没找到，买这些给谁穿？
林桂芳不看她，跟售货员一起把衣服装好，“我送人的。”
唐母不在说话，两人一路沉默回去。
到病房门口，唐母止住脚步。
真希望进去就能看到她姑娘醒过来。
林桂芳哪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先一步站在门口看了眼。
唐黎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双眼依旧紧闭。
林桂芳叹了口气，“进去吧。”
唐母苦笑，快速整理好表情，抬脚进去。
“快来吃点水果，我买了不少，你们都要吃完啊！”
王明眼睛瞬间亮了，“哎呦干妈，就知道你对我们最好了！”
王明抓着一串香蕉挨个分，一个都没落。
唐黎手里也被塞了一个，“我向着你吧？再不赶紧起来，好吃的都要被我们吃完了！”
其他人安静吃着水果，都没说话。
小虎见大家不出声，也耷拉着脑袋，蔫蔫的蹭到床头挨着唐黎身边坐下。
小手扒开香蕉先送到唐黎嘴边，“小姑姑我喂你吃。”
明明是个孩子幼稚的动作，病房里几双眼睛却纷纷看过去，紧张的不行。
每个人心底都带着期待，即使希望渺茫。
期待的眼神渐渐黯淡，小虎慢慢把手收回，“你不吃我就要吃喽？”
眼睛一直盯着她，唐黎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虎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心底闷闷的难受。
默默把香蕉吃完。
病房安静的不像话，老齐头都屏住呼吸不敢打扰。
林桂芳笑了一声，赶紧把装衣服的袋子拿过去，掏出那套红色毛呢裙给小虎看。
“看看这套衣服你小姑姑穿好不好看？”
小虎一看就知道小姑姑会喜欢。
夏天她喜欢白色的裙子，冬天喜欢红色的。
因为冬天是白色的，穿红色会显得温暖，看着心情就好。
小虎抓着衣服，不解的看着林桂芳：“林奶奶，这是给我小姑姑的吗？”
林桂芳笑着点头，“是啊，你小姑姑会喜欢吗？”
小虎看着自己奶奶，眼神求救。
唐母反应过来，赶紧把衣服塞给林桂芳：“使不得使不得，这太贵重了！”
她可是看到价格了，一般人家根本买不起的衣服。
虽然她们家一家人都是职工，条件好些，但不能因为人家条件好就随便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
林桂芳又把衣服推回去，“看你，跟我还计较这些干嘛？没把我当好姐妹？”
唐母皱眉摇头，“这是两码事儿。”
两人你推我我推你的，好好的衣服愣是被她们弄得像烫手的山芋。
“没什么不好的。”林桂芳也不跟她推脱了，衣服放在唐黎床上，又从袋子里掏出一套童装，在小虎身上比了比，“哎呦我们小虎真好看啊！”
小虎低头看看，眼睛瞬间亮了。
明显是喜欢的，林桂芳放心了。
唐母彻底懵了，“老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要说给唐黎买，还可以说是看她当时心情不好，而且很喜欢这套衣服。
她们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关系还是不错的，这能理解。
可为什么还要破费给她孙子买？
林桂芳没有回答，继续拿出最后一套衣服，走到郝秀姿身边，笑的满脸慈爱，“姑娘你看看，这衣服喜不喜欢？”
郝秀姿张了张嘴，下意识看向唐母，而后谢绝：“林阿姨不用的，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林桂芳这一举动别说老唐家人了，就连她家老齐也不懂了。
唐母冷静下来，“老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有事儿就说呗，她俩谁跟谁啊！
林桂芳看着郝秀姿确实不想要，笑容凝滞一瞬，接着尴尬的朝唐母笑笑。
“说来也是我唐突了，就是看见你儿媳妇儿的时候，觉得特别亲切，就好像……”
林桂芳没继续说下去，但她的话大家都懂。
她姑娘出生没几天就丢了，最开始看到唐黎的时候都喜欢的不行。
可也没对唐黎这么好过。
郝秀姿是知道怎么回事儿的，都是当妈的人，很能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