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陆倾桉看着手中誊写满静心经文的茶胚,决定还是再给许平秋一个机会,十分仁慈的清咳了两声,明示着许平秋。
但等了片刻,许平秋依旧顽固不化,好似没听见一样,还趴着一动不动。
陆倾桉忍不了一点,放下茶胚,赤着脚走到软榻前,杀气腾腾的瞪着许平秋。
饶是如此,许平秋也没个动静,跟噶了一样,成熟稳重。
这般反常的行径引起了陆倾桉的疑虑,她蹙着眉,怀疑这是许平秋反套路的欲擒故纵,就等自己好奇的送上门,然后邪恶的许平秋就会忽然暴起,用可恶的手段来化解自己的愤怒……
“呵,真当我是傻狍子啊?”
“明知山有虎,偏要喂老虎?”
陆倾桉心中已将许平秋看穿,一脸不屑的俯下身,双手与右腿的膝轻压在软榻上,弓着身子,左脚则还踩着地,腰腿绷紧着,像一只矫健灵敏的猫。
只要笨蛋许平秋出手,她立刻就能脱身,然后大声嘲笑他的愚蠢!
但经过一番酣畅淋漓的试探和斗智斗勇后,陆倾桉成功的发现,许平秋没有任何的阴谋诡计,纯是在外面玩累了,趴着养神呢!
陆倾桉有些气馁的盘坐在软榻上,但看着许平秋被碎发轻掩的眉宇,又不满地鼓了鼓腮。
哪怕看起来再英俊,再养眼,一想到这三天里,许平秋在外面潇洒快活,而自己就像个闺中中怨妇般,殷殷盼望他的音讯……
陆倾桉心中的怒火复燃的更加猛烈!
是可忍孰不可忍!
自己必须现在、立刻、马上!狠狠的报复他,并且要用上最厉害的手段!
在一番努力后,陆倾桉成功将许平秋翻了个面,让他的头枕到了自己腿上。
没错,这就是陆倾桉想到的最好办法,与其再画个王八互相伤害,不如用爱去感化许平秋!
让他意识到,外面都是坏人,只有桉桉真心对你好!
等许平秋不可自拔时,自己再去外面狠狠的玩上三天,让他心如刀绞!让他彻夜难眠!让他悔不当初!
而且,这正好还能彰显一下自己的温柔,省的再出现‘许平秋肆虐’这等天降大锅时,自己手上没有免死金牌用。
她已经想好了,到要用上的时候,就这样说:许平秋!你忘记当初三天三夜后,桉桉不计前嫌给你的膝枕了吗!
“嚯嚯嚯 !”
陆倾桉感觉自己的智慧越来越顶用了。
唯一没有预料到的就是许平秋比以前烧了,怪烫的,整个人也沉了不少。
尤其是那个温度很有侵略性,透过衣裙萦绕在大腿上,令陆倾桉感到一种不适,只能内心啐了一口:不愧是许平秋的体温,和他一样流氓。
“不过,这家伙突破灵觉有这么离谱吗?”
陆倾桉心中暗想,难道原生态天脉真的有那么强吗?
好奇之余,她拉起了许平秋的一只手,准备用灵力测测他。
但与以往的那般轻松不同,这次灵力先像是撞在了坚不可摧的的壁垒上,随后才被容纳,进入了许平秋的体内。
这叫陆倾桉暗暗心惊,她甚至有种预感,自己正常摧使道术,恐怕也很难伤到许平秋了。
而灵力循着灵脉一转,更让陆倾桉茫然,她记得许平秋修行的是跟乐临清同源的功法才是,怎么如今直接改换门庭了?
特别是灵力接触后,那种仿若开天辟地的浩渺感令陆倾桉一阵失神,隐隐的,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两道功法流转,似乎暗合着什么,但那种感觉稍纵即逝,再想去寻,怎么也寻不到了。
将搭手挪开后,陆倾桉还是一阵迷茫,分明在三天前,还是四天前,这人不这样的啊!
因为灵脉的缺陷,她的身体一向有些孱弱,不动用灵力的情况下,总是被许平秋摁的动弹不得。
之前,她还能自我安慰,那是没动真格,用上灵力。
但如今,陆倾桉有种不切实际的察觉到,自己好像动用灵力也无法改变结局了。
这种落差让陆倾桉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你难道被夺舍了?”
一朝蜕变的故事陆倾桉在外不止听过,更是见过,但那都是在接受了某种神秘传承后,同时被附赠了一道强大神魂才有可能发生的事。
不过,如果许平秋真的变强了好些,有一定自保能力了的话……
陆倾桉想起了在心中记了十几年的仇,她本想着等许平秋玄定了再说,但如今,似乎可以提前了?
许平秋也被陆倾桉的问题无语到了,天墟,夺舍?多么小众的组合啊!
无语了片刻,他才回道:“你觉得呢?”
陆倾桉无意识捏着许平秋的手,有些犹豫的问道:“嗯,那…我跟你说个事呗?其实我在外有一个身份,是合欢宗圣女,虽然是候选,但合欢宗很早就没有再出现真圣女了……”
“?!”
本来十分安详的许平秋听了这话,忽然睁开了不可思议的双眼。
内心的震惊在此刻战胜了疲惫和贤者时间!
许平秋承认陆倾桉确实清幽出尘,仅逊色于师尊,但……怎么看都和‘合欢宗圣女’这个充满地摊文学性质的词汇不搭边啊!
甚至于,许平秋心中还浮现了一个冒昧的念头,那就是合欢宗已经这么饥不择食了吗?
连胸无缚鸡之力的陆倾桉都能当上圣女?
“你这什么眼神!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是杀了一个圣女,冒名顶替了她。”
陆倾桉再一次从许平秋眼中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冒犯。
拳头,忍不住硬了!
“没啊,怎么会呢?我的眼中只有对圣女大人的忠诚!”
许平秋眨了眨眼,努力的表现出忠诚之色,双手则十分心虚的用手捂住了陆倾桉的拳头,防止被小陆伤肾拳二次伤害。
“哼,你就耍贫嘴吧,我还不知道你,到后面,你就要忠诚的撅圣女了。”
陆倾桉鄙夷的看着许平秋,握紧的拳头在他手中松开,仍由他牵着,“这次就饶过你,下次在迫害我,我一定要锤你。”
“什么话,我家倾桉至善至美,哪有能迫害的地方?”许平秋一脸严肃,但说完,还是忍不住又来一句:“在下次前,我能冒昧的再问一个问题吗?”
“讲。”
陆倾桉倒要听听,许平秋这是有多不知死活。
“就是以你的修为,想要大点的话,不是轻而易举吗?”
许平秋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毕竟对于修士来说,改头换面,移筋挪骨可能要麻烦点,但要让某些部位多长点肉,那不是简简单单?
“还不是有你们这群坏人,总是中伤迫害我,坏我道心。”陆倾桉一脸不悦的说道:“人若不为形所累,眼前便是大罗天。我若心中不在意,大小与否自然视之寂寥而无所睹。”
“但偏偏有你们这群坏人,说的我在意极了,本来无一物,如今生尘埃!我过不去的不是你们在意与否,而是我自己心中的那道坎。”
“不过是自欺欺人,连自我都不敢正视,将来神藏炼形必有灾殃,所以我何必为了这二两肉,自毁道途?”
“况且,人哪有完美无瑕的,有残缺本就是常态,羡慕她人也是常理,是故无心则与道合,有心则与道违。而过于执念也不是没有好处,在炼形时,也会更加不会迷失自我本性。”
许平秋听的一知半解,反问道:“那这样说,刺激你有好处,不是应该加大力度吗?”
陆倾桉再次举起了拳头,上面闪烁起一缕缕雷光,“带着你的馊主意闭嘴吧!你不经意的刺激已经足够了!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睡着,要是睡不着,我也可以帮帮你!”
许平秋不吭声了,闭上了眼,他感觉自己只要再敢说半个字,就要立刻被强制入睡。
陆倾桉冷哼一声,将手放下,她感觉自己原本想好的事还没说完,就被许平秋硬生生带歪了。
算了,下次吧。
陆倾桉看了看欠揍的许平秋,眼眸微抬,看向了窗户外,目光渐渐出神,口中呢喃的唱起了一段声韵缥缈的歌谣:
“泗水汤汤,有陆之邦。沃野千里,嘉禾穰穰。君惠且仁,民勤且力。仓廪充实,咸歌且康……”
“泗水泱泱,有陆之疆。翩翩白鹿,集彼山阿。嘉木扶疏,桉蔚菁华。鹿饮山泉,无忧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