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月立在原地,看着远去的马车。
这是……又生气了!
怎么重生后的墨云霆越发爱生气了!
悻悻的上了自家马车,沈轻月只得先回相府。
直到沈轻月乘的马车进了相府,始终跟在她后面的马车才折道往太子府的方向驶去。
车厢内,墨云霆的气息有些紊乱,唇角挂着血迹,手里握着一个棕色的瓷瓶。
墨云琛,这账咱们细细算!
夕阳的余晖撒遍大地,承恩宫的屋脊都被映成了赤金色。
德妃独坐在窗边,屋内并没掌灯。
在她脚边的矮几上摆着一壶酒,几样小菜。
“娘娘……”福海进屋行礼。
德妃转过脸,面容和煦的看向福海:“今日……辛苦你了……”
“能替娘娘分忧,奴才荣幸之至!”福海受宠若惊。
德妃摩挲着腕上的玉镯,“这件事……”
“娘娘放心,除了奴才,再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福海立刻举手发誓,“否则就让奴才不得好死!”
“好……你办事,我放心……”语罢,德妃满意的笑了。
随即又扫了眼地上的小几,“本宫特意吩咐膳房备了些酒菜,你拿去吃吧!”
“谢娘娘!”福海谢恩端了小几下去。
他这人没别的喜好,唯嗜酒如命。
刚才一进屋他就闻到那壶酒的香气。
是至少珍藏二十年以上的绍兴女儿红。
将小几端回屋子,福海又叫了徒弟过来,师徒二人在炕上盘膝坐下。
福海的这个徒弟名元宝,一直当儿子提携着,只盼着哪日自己去了,也有个替他收尸上香的。
元宝也是个可怜人。
但让福海也说,进了这皇宫的,又有哪个不可怜呢!
元宝提着酒壶给福海满上,自己却是因为晚上还要值夜,只敢吃菜,不敢喝酒。
毕竟在承恩宫中当差,一个不留神可就是要掉脑袋的。
福海自然乐得不用分酒给他,这一壶还不够他自己喝呢!
迫不及待的喝了一盅,福海赞了声,“好酒!”
见福海的酒杯空了,元宝又替他满上,“师傅今日是办了什么事,怎的娘娘这般高兴?”
哪知元宝这话才一问出口,福海端着酒盅的手就猛地一抖,大半忠酒都撒了出来。
“你小子,不该你知道的别问,”说着福海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要掉脑袋的!”
可福海越是这么说,元宝就越是好奇,添酒添的更加勤快了。
大半壶酒下肚,福海舌头都短了,“别当我不知道你小子的拿点小心思,不就想套我的话儿么……”
“嘿嘿……师傅您老人家明察秋毫,就告诉我吧!”元宝嬉笑着又给福海倒了酒。
呷了口酒,福海又捻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这才幽幽道:“今日宫里有什么大事啊?”
不明白福海这话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宫里风平浪静,并没什么大事啊!
略想了一会,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元宝才试探道:“两位皇子落水身亡?”
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福海伸手指了指正殿的方向。
“是……德妃娘娘……”元宝惊得合不拢嘴。
谋害龙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此时,福海已经彻底喝多了,只是今日喝得较往日少些。
虽然喝多了,但福海嘴里还不停嘟哝着,“管好自己的嘴……”
缓了好久,元宝才压下胸中的惊愕,这时他才发现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
再看福海已经睡着了,鼾声如雷。
帮福海除去外衣和鞋袜,又扶着他在炕上躺下,最后盖好被子,元宝这才端了小几出去。
一夜无话……
隔日,天气晴朗,满园芬芳。
御花园的莲池中冒出了第一个花苞。
淑妃宫里的两个宫女彻夜未归。
承恩宫的掌事太监福海没了。
宫人死了自然没有停尸那套轨迹,能混上口薄棺以算万幸。
简单装殓了福海又入了葬,元宝呆呆地坐在屋里。
直到此时他还想不明白,为何昨夜还一起吃酒的师傅怎么说没就没了。
他入宫时本就年纪不大,又是他那批人里头最小的,所以没少挨人欺负。
后来还是福海看他可怜,收他为徒,日子才好过了些。
师傅待他是极好的。
每次有了好吃的师傅总会第一个想到他。
他笨手笨脚犯了错也都是师傅帮他兜着。
这些年,师傅待他的好在脑海中一幕幕闪现。
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只恨不能立刻发泄出来。
目光落到案上那壶酒上。
他虽不懂酒,但福海说这是壶好酒。
所以昨夜收拾残羹时,他便将这只剩了小半壶的酒拎了回来。
文人都说一醉解千愁,他便也试试借酒消愁!
酒盅才凑到嘴边,元宝又放了下来。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一闪而过。
昨日师傅才替娘娘办了件诛九族的大事,今日就死了。
视线再次落到手中这壶德妃赏赐的酒上,元宝打了个冷战。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元宝到膳房捉了只老鼠。
掐着老鼠的嘴,灌了两盅酒下去,只见刚才还活蹦乱跳想要逃走的老鼠这会却老老实实的趴在桌子上不动弹了。
虽然还没死,但精神已经大不如前。
怕是老鼠喝醉了,元宝又找了个笼子将它关进去,只等过些时候再看。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老鼠就蹬了腿。
元宝吓得呆坐在地上,心里又是一阵后怕。
幸得昨日他没喝那酒,不然这回他们师徒俩都要完蛋了。
就像淑妃宫里失踪的那两个宫女,福海的死并没在这高墙之内引起太大波动。
只是,自从两位皇子死后,承恩宫就开始闹鬼。
先是守夜的宫人看到诡异的白影在德妃寝殿周围游荡,隔日地上满是水渍和锦鲤池中独有的荇草。
但有人做贼心虚,下令所有宫人不许声张。
转眼又是两日,恰逢沈修远和苏瑾约好见面的日子。
一大清早,沈轻月便守在相府门口。
等沈修远出门时,她便赖着非要一起去。
“我不进去打扰你们,就守在门口,万一有人捣乱我好帮你们看着呀!”
沈轻月眨巴着眼,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自家妹妹的性质,他还不了解!
叹了口气,沈修远无奈摇头,“唉,真拿你没办法……”
最终,在沈轻月的软膜硬泡下,沈修远还是带着她一起去了临仙阁。
只是路上还不断叮嘱她万不可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