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上课前，靳羽嘉拉着宋泽一走进二中大门，直奔零班。考虑到万老师还没给她们排座位，只能站在班门外等着。
趁着等待时间，靳羽嘉为了不让宋泽一那么手足无措，干脆站到她面前，乖乖低下头：“我中午把头发睡塌了，出门太急就没打理，你帮我整整吧。”
宋泽一瞬间笑出声，伸手给她打理这一头乱糟糟的狮子毛。
剪了短头发之后确实是轻松不少，但每天早上起床之后都要花时间整头发就很烦人，她每次出门前都会整理一下。靳羽嘉干脆就不整了，直接让头发随风飘舞，等走到学校，她的新发型也差不多被室外的冷风吹定型了。
等她给小魔头打理好头发，走廊里也渐渐喧闹起来，不少路过的二中学生看见站在零班门口这两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女生还会多扫几眼，仿佛在看两个怪物。
她们倒是丝毫没受到影响，依旧聊得热火朝天。
“我跟你说今天早上物理课上的那个电路图我还是没搞明白，小灯泡为什么在那根线上不会亮啊？我看线路图连得没错啊。”
“不是，开关不在那条线上，而且开关指向的是上面那个灯泡。下面这个灯泡其实是短路的，所以不会亮。”
“我觉得跟开关的位置没关系啊……”
靳羽嘉无意识地往宋泽一身后扫了一眼，突然停下，脸上立刻没了表情。
连带着宋泽一也茫然地转身看过去。
“你们一中的在我们学校干什么？”程碧涵皱眉，满脸鄙夷。“找事也不该在这里吧？”
靳羽嘉刚想说话，却被身边的人拦下。
“来上课的。”宋泽一轻声回，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不是找事。”
“你们？来我们学校？上课？这怎么说怎么不对吧？二中什么时候开了对外校学生开放的课啊？”尚洁颖笑着接话。“真当我们学校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呢？当个叛徒还有理了？”
“我不是叛徒。”
“来上直升班的。”靳羽嘉还是没忍住，把松松拉到身边，扬起个客气的笑。“各位二中学生未免把自己学校看得太好了点，直接冲着别人说叛徒是几个意思呢？水能往低处流，人还不能往高处走了？”
明面上在笑，实际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任何温度。
——没记错的话，这人就是当初在奶茶店门口拦下她问是不是祖宗新女朋友的那位吧？再往前推，这人可还出现在那次大会通报名单里了呢。
还有旁边这两位，女生应该就是程俊他妹妹了，至于男生，不需要猜都知道是之前的二中年级第一？
哟，冤家路窄。
这么看来，二中直升班也不是那么牛逼嘛，这不就进来了三个狗东西吗？可真够膈应的。
“直升班？”连葛锋然都愣了一下。“你们来这儿上直升班的课？我怎么没听说我们学校直升班还有一中的学生？不是只进来了三个附中的吗？”
“是吧，也挺尴尬的，我就正好踩着门槛进来的，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靳羽嘉无辜地眨眼。“早知道就多写错一个选择题了，也不至于政史地三门加起来两百九十多，文综太好也是错，毕竟这多让人难过啊，你说是吧？”
“哦所以是我们班最后一名？”程碧涵轻笑。“三十名有什么好傲气的？不也是个垃圾东西。”
“可不是吗，我也觉得我这个排名挺丢人的，你说在这大神云集的地方，我就这么刚好进来，也挺让人看了不爽的。”靳羽嘉拍拍身边人的肩膀。“当时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我们一头一尾，我还觉得好奇呢，怎么就一头一尾了？我真的能力大爆发了？幸好老师说我是尾，不然我尾巴真得翘上天去。”
“等等，你说什么？”
“你希望我重复哪些？”靳羽嘉扬起嘴角。“我是尾巴，重复完毕。”
——就喜欢看这样的场面，简直身心舒畅。
“你跟宋泽一……”
“一头一尾，她头我尾。”靳羽嘉歪歪脑袋。“还要再继续解释的话，那就是，她第一，我第三十。不好意思啊，二中直升班选拔考试的第一名让外校的学生给抢了。”
“你……”
“大家都在？”
门口的人齐刷刷看过去。
老万大步走上前，完全无视已经迎上去准备接过他怀里课本的程碧涵，笑着摸摸宋泽一的脑袋：“欢迎回来。”
“欢迎个毛线。”尚洁颖小声咕哝。“不就是个恶心人的叛徒么，有什么好欢迎的？怎么不专门给她开个欢迎会呢？”
“欢迎的当然是整个直升班的学生啊，能力强的当然更欢迎。”靳羽嘉笑着挽住宋泽一的手臂。“毕竟胜者为王的世界嘛。”
“直升班每次都会有进门测验和出门测验，今天主要是讲接下来的课程安排，把教材发下去，各科老师都会跟你们见个面，等下先坐下考进门测。”老万走进空荡荡的教室。“随意坐就行，直升班就不安排座位了。等人来齐之后点个名，男生去一趟教材室把书搬过来。”
宋泽一看了眼周围的人，还是默默走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坐下。靳羽嘉原本好奇她为什么不往中间坐，一看那帮二中狗都挤在中间，直接翻了个白眼，坐到宋泽一身边的位置。
等到班上的人陆续到齐，不仅多了几个穿着附中校服的学生，还有不少连二中本校校服都没穿来的人。
听着周围的学生都在相互打招呼，宋泽一无声地往靳羽嘉那边挪了挪。
——感觉大家都相互认识，打起招呼也是很熟络的样子，而她对这个班上的学生也就认识那么几个，怎么想想还觉得有点尴尬。
靳羽嘉似乎察觉到身边人的不安与紧张，默默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慰受惊的小朋友。
几个男生下楼去搬了教材上来，讲台上的老师已经把进门测的试卷整理好，一份份直接发到学生手上，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得只能听见老万来回踱步发书的声音。
一堆厚厚的课本练习册被放在宋泽一面前的时候，女生还愣了一下，然后冲着老师小声道谢。
今天的进门测是数学，出门测是英语，都是当场判卷当场讲评，节奏快得让宋泽一差点没转过来。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见面不想让大家太吃力，这张数学试卷并不算难，基本都是从书上摘出来的例题再加以改编，代数的比重远比几何的大，也难怪做到后面大题的时候不时能听见有抱怨的声音从教室的不同角落传出。不过这张卷子对于曾经和一中火箭班大神余燃组过学习小组的两个女生来说确实算简单的，毕竟余大神就喜欢揪着课本里的例题，然后无限做变式，所以看到试卷上的这些题目，她俩倒是胸有成竹。
老万掐着时间喊停，全场停笔，同桌之间交换试卷，各自准备红笔判卷。宋泽一在手边还放了个笔记本，打算随时往上面记点有用的答题技巧或者之前遗漏的知识点。
试卷讲完之后被收上去统计成绩，同时迎来第一个课间，老万坐在讲台上登记分数的时候，台下已经开始吵吵嚷嚷。
宋泽一坐在位置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直接靠在靳羽嘉身上：“我觉得老师算错了。”
“啊？哪个？”靳羽嘉茫然地盯着她的头顶。“哪道题？”
“大题第一个，函数表达式好像是对的，但是到了第三问就不对了，老师直接用了第二问的结果，可是第二问得到那个结果是有条件的。”
“非负？”
“对，第三问没有这个非负的限制，如果根据绝对值来算，表达式代进去应该有两个结果。再加上还有零的可能性，最后应该有三个结果，正负二和零。老师直接用了第二问的结果来算第三问的式子，应该整个都是错的。”
靳羽嘉想都没想就直接拽着宋泽一上台，跑到正在忙着做排名统计的老师身边，把她推到老师面前：“老师，宋泽一有问题想问。”
“什么问题？”老万抬起头。“说吧。”
“就……”宋泽一明显有些懵。“那个……”
“宋泽一说第一个大题的第三小问有需要和您商榷的地方，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听她讲讲她的解题思路。”靳羽嘉拍拍身边人的肩膀。“她有自己的想法，想跟您说说。”
“那说来听听看。”
宋泽一挠挠头，接过老师递过来的红笔，随便从桌上抽了张草稿纸，当着老万的面开始演算：“就是……老师刚刚讲题目用的数值是第二问求到的数值，但是这个值我觉得不能用在这里，因为第二问有个大前提是绝对值，而且不能为零，所以第二问得到的结果应该是非负。但是第三问题目里没有这个绝对值的前提，图象在一二象限都有，所以我们不能漏掉负数值的情况，一开始求这个新的表达式就不能直接套用第二问的结果，应该重新另外算。”
老师听毕，重新低下头去看试卷上的题，仔细研究的同时还在碎碎念着什么：“对对对……这个条件不兼容……”
几个人注意到台上站着的两个女生，顺势也凑过来。宋泽一察觉身边围了好几个人，还是下意识跟老师简单说了几句直接结束对话，拉着靳羽嘉回到座位上。
——跟他们离太近总觉得怪尴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