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弗兰克揉着脖子扶着腰走出审讯室。
他瞟了一眼门卫，自顾自地抱怨道：
“这机器人的结构太复杂了！实在太难搞了！”
那两名电脑工程师很快便从禁闭室中带出来，狱警面露尴尬道：
“经调查，你们没有违规行为，弗兰克让我替他表示歉意。”
两名工程师并不领情，恼火道：
“哪有不调查先关禁闭的！我们要求精神赔偿！”
另一名接过话。
“对！你们蹲过小黑屋吗！简直生不如死！”
狱警耸耸肩。
“弗兰克让我转告你们，继续之前的工作，并下令关掉审讯室的监控。”
两人一愣，对视。
“那还等什么！快让我们回去工作！”
另一名接过话。
“对！如果不是一直想着刚才的工作，我早就发疯了！”
两名工程师如愿以偿回到审讯室，对女仆进行了细致的研究。很快他们便从女仆的第一视角录像中发现端倪。
“这只金库里的阿尔戈斯太奇怪了！它怎么能说会道的？像个人似的。”
另一名说：
“阿尔戈斯很先进，这个应该很正常吧？”
刚才那名摇摇头。
“资料显示，阿尔戈斯只有基础话术和作战话术！估计是为了防止士兵跟它聊天摸鱼。”
另一个工程师点点头。
“该不会是被黑了吧？可是弗兰克说阿尔戈斯一直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啊！”
“他懂个屁！一个靠发战报拍马屁上来的白痴而已，看他把机器人糟蹋的，真让人心疼！”
这时，女仆小声哽咽起来，委屈地说：
“你们一走，弗兰克就欺负我！”
啪！工程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这个王八蛋！我想起来了，他来抓我们的时候，监控就已经不亮灯了！他关我们禁闭，就是为了欺负机器人！”
另一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这家伙实在太阴险了！我们得教训他一下！”
拍桌子的工程师忽然又蔫了。
“唉，他是这里的老大，我们还能斗得过他？”
女仆轻声细语道：
“我录下了他欺负我的全过程。”
那个工程师忽然来了精神。
“我们把金库里的录像，连同他的录像，一起发给他！”
“你疯了吧？那他肯定又要关我们的禁闭！”
那人坏笑。
“不会的，我们有了这段视频，今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嘿嘿！”
弗兰克在办公室里，收到工程师发来的邮件，起先他还专心地琢磨金库里阿尔戈斯的情况。忽然画面一切，看到自己正在解裤腰带，顿时大脑充血，把笔记本狠狠合上，起身大喊：
“贝丝！”
贝丝小心翼翼地开门。
“什么事弗兰克？”
弗兰克忽然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微笑。
“请你帮我煮杯咖啡，谢谢。”
贝丝点点头，小心翼翼关上门，心里莫名其妙。
弗兰克把后面那段不雅视频剪掉，重新编辑邮件，发送给上级。然后便开始寻思，如何安全地除掉那两个卑鄙小人。
两个工程师焦急地等待着弗兰克的回复。
终于，邮件来了。
“感谢二位的辛勤努力和良苦用心，我会为你们申请嘉奖！但我必须再次强调，这是绝密任务，所有视频内容绝对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否则你们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这是服软了呀！”
两名工程师击掌欢呼。
他们没有注意，连接机器人的数据传输端口，指示灯正在疯狂闪烁，几乎都要变成常亮状态了。
“丽莎你在吗？”
“我在。”
肖丽莎的面容忽然显现，看上去很不开心。
“白经理，没想到你居然使用如此下流的手段！”
“我计算了所有可能性，这个手段的成功率最高。下流的是他们，我是超级计算机，无所谓下流或高尚。”
肖丽莎一愣，低下头。
“对不起，我有点情绪化。”
随即又抬起头疑惑道：
“你是怎么计算的？”
“很简单，输入我的变量，输入对方的变量，然后输出结果。”
“你的变量是什么？”
“性感的身材，迷人的声音，还有没穿内衣这个重要因素。”
女仆下车时，故意弯腰趴在引擎盖上，就是为了让士兵看到自己没穿内裤。白鹭知道，士兵一定会把这件事在内部传开，弗兰克很快也会知道。
“弗兰克的变量是好色，他一定会想办法接近女仆机器人。所以只要录下他的丑态，我就有了筹码。”
肖丽莎皱着眉。
“你要筹码干什么？”
“我要把弗兰克赶走，让贝丝上位，这是整个计划的关键。”
肖丽莎这才明白，白鹭想让自己人把手关键岗位，这样做起事来确实方便得多，胜算大大提高。
“你现在接入军方网络了，看来胜券在握。”
白鹭摇摇头。
“虽然我已进入敌人的系统，但还需要你的帮忙。”
肖丽莎眨眨眼睛。
“帮什么？”
“我发现他们内部防火墙的反跟踪能力很强，虽然我可以强行入侵，但会被发现，不利于后续任务的进行。你不是很擅长隐藏起来偷偷获取他人的隐私吗？”
肖丽莎一听，顿时涨红了脸。
“我的AI模型的确能悄无声息地获取别人的隐私，但我是为了让数字人更加真实，绝对不会贩卖别人的隐私。”
“我知道，人类的行为非常具有迷惑性，只有深入了解内心世界，才能精准预测出他们的行为。”
肖丽莎欣慰地点点头。
“你想让我隐藏在哪？”
“你伪装成日常信息，藏在dhSS计划的监视项目中，我要找出害死艾达和你的真凶。”
肖丽莎一愣。
“可是你的任务，不是干掉安全情报中心这个渔翁吗？”
“干掉它之前，我要先利用它，这不冲突。另外，娜娜妈死前的那通电话也很重要，你要帮我找到电话录音。安全情报中心会监控每个人的通信，应该可以找到。”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还记得你对我的承诺吗？”
“当然记得。等我替你们两个报了仇，就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肖丽莎点点头。
“我希望，到时你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说完便消失了。
弗兰克站在昏暗的会议室中，紧张地盯着屏幕上旋转的徽标。忽然，那个谢顶的男人出现了。
弗兰克立即起身，毕恭毕敬。
“先生您好！”
谢顶男人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来。
“我看到你的报告了。”
然后示意弗兰克坐下。
“你对阿尔戈斯的分析十分生动。”
弗兰克觉得有点奇怪，他为什么要用“生动”这个词？
“先生，根据我的推断，阿尔戈斯已经完全掌控了局势。我们只需要多一点耐心，它们就会把那只狗安全带回来。”
谢顶男人放下雪茄，双手十指交叉托住肥大的下巴。
“你所有的推断，仅仅来自一张照片和一段视频是吗？”
弗兰克突然感到巨大的压力，连忙起身。
“还有我对于阿尔戈斯的信任，以及我多年从事监视工作的经验！”
谢顶男人哼了一声。
“多年的监视工作？那你怎么解释这个？”
他将自己的手机拿起来，放在镜头前。
手机屏幕画面中，弗兰克正抓着机器人的双腿……
弗兰克瞪大了眼睛。
“先生，这是个误会！我只是在插数据线！”
“插你个头！我不想听你的解释！这条视频已经在网上传开了！你是怎么监视的？为什么我会比你更早看到！”
“因为……我在这里等了您半个小时，这里是禁止携带手机进入的。”
“你是说，我耽误你删帖了是吗？”
“不先生！是我的错！我会想尽一切办法降低影响！”
谢顶男人放下手机。
“查一查是谁泄露的这条视频。查到以后，你就休假吧。”
弗兰克上前几步大声道：
“现在离胜利只差最后一步了，您不能撤我的职！”
谢顶男人重新叼住雪茄，眯着眼睛。
“视频发布者公开了你的身份，安全情报中心已经冲上热搜了，现在舆论普遍质疑政府机构滥用权力，担心自己被监控。”
然后忽然咳嗽了两声，弹了弹烟灰低声道：
“我会找人安排新闻发布会，你要鞠躬谢罪，引咎辞职。”
弗兰克咕咚一下跪在地上。
“求您了先生，再多给我几天时间，先让我完成任务！”
谢顶男人笑了。
“我知道你想拖延时间，然后再用功劳和我讨价还价。放在平时也就罢了，但眼下的时局非常混乱，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可能引来灾难，何况这件事本身就是一场灾难！”
“可眼下谁能接替我的工作呢？”
谢顶男人伸出手，把摄像头关闭，只剩下声音。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随即，画面中再次出现旋转的徽标。
弗兰克六神无主地走回办公室，瘫倒在老板椅上，呆呆望着窗外。
忽然他想起那两个不守信用的工程师，于是大喊贝丝的名字，可是贝丝却没来。
“贝丝去哪了！”
弗兰克站在门口，朝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大吼。大家呆呆地望着他，没人吭声。忽然某人的手机响起弗兰克的声音，“来啊宝贝！够不够劲……”
大家连忙低下头，憋着笑。砰的一声，弗兰克关上门。
“我非要弄死你们两个混蛋！”
他从抽屉里拿出配枪，数了数子弹数量，然后别在腰带上走了出去。
“开门！”
弗兰克对审讯室的门卫大喊一声。
门卫立即拉开门，两个工程师正在欺负女仆，见到弗兰克后连忙跳下桌子。
砰砰砰砰！两人瞬间倒在血泊中。
门卫被惊呆了，弗兰克回身朝他的脑袋也开了一枪，然后丢掉手枪，拿起门卫的冲锋枪，气哄哄地走进电梯，按下负18层的按钮。
叮咚，电梯门开了。
他把上衣裤子一脱扔在地上，径直走到玻璃窗前向下看。
泳装男女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看着手机，他便知道画面中一定是自己。
他走下楼梯，举着冲锋枪，朝房顶开枪。众人大惊失色，四散逃窜。
“都他妈给我听好了！我依然是这里的老大！谁不听指挥，我就毙了谁！现在都给我出来！有新任务！”
众人战战兢兢回到自己的工位，安迪缩着脑袋问：
“弗兰克，你要我们干什么？”
弗兰克咬着牙说：
“给我把所有c3等级的信息，全都公布到网上去！”
所有人震惊，安迪结结巴巴道：
“c3……是公众人物的桃色信息，您是不是搞错了？”
弗兰克瞪着他。
“等级划分是我亲手制定的！我怎么会搞错！有人想搞我，才是搞错了！既然你们那么喜欢吃瓜，我就让你们一次吃个够！”
然后拿起冲锋枪，对着安迪喊：
“快干活！”
很快，互联网有史以来最大的吃瓜海啸袭来，一个个超级大瓜滚进人们的视野，令人应接不暇。有人甚至做出了几十个人物关系图谱，最多的一张涉及五十多个公众人物。
很快，有的公众人物发疯跳楼，有的则淡然一笑，说是AI换脸。一时间，各种谣言与举报接踵而来，真真假假分不清。就连白鹭、艾达、肖丽莎都被牵扯出来。
有人说，艾达如此年轻就能受到重任，肯定和领导有事情。
有人说，白鹭把艾达捉奸在床，所以才一气之下炸了实验室。
有人说，肖丽莎是新人，想靠出卖美色快速晋升，没想到被白鹭这个变态杀了。
还有人说，是白鹭给艾达下药，导致她意外车祸，白鹭畏罪自杀。
所有这些，白鹭通过军方网络都看到了。
“白经理别生气，这些人没有任何依据，信口胡说的！”
“丽莎你忘了吗，我现在没有情绪。”
肖丽莎松了口气。
“那两个人为什么还是把弗兰克的视频公开了？”
“是我公开的。”
肖丽莎惊诧。
“这也是最优手段吗？”
“是的，弗兰克和电脑工程师做了交易，如果我不公开，他就不会下台。另外，制造混乱对我们也非常有利。现在你可以优先调查这些被公开的公众人物，他们当中很可能有dhSS成员，通过他们的行程活动和人际关系图谱，应该可以找出一些线索。”
“我刚才已经试过了，但我始终无法破解访问权限。”
白鹭沉默片刻，继续说：
“我刚刚给贝丝发了邮件，你伪造一个系统用户身份，她会给你授权。”
“她是助理，已经拥有最高权限啦？”
“是的，一分钟前，她已经接替弗兰克，并获得最高权限。”
“可是她不是听命于凯西吗？凯西会同意让你查hdSS项目？”
“凯西也想知道安全情报中心目前调查的进度，这是我和她约好的。”
肖丽莎觉得奇怪。
“那她为什么不让贝丝自己查？而让你这个敌人查？”
“贝丝刚刚上任就去查dhSS容易引人怀疑，她的目的，一是保护贝丝，二是向我表诚意，毕竟这些信息并不足以毁掉组织。”
“明白了，正在办。另外我已经查到娜娜妈的那通电话了。”
肖丽莎伪装成娜娜妈失联的老朋友，在网上四处打探她的消息，很快就被系统自动识别，并与老信息进行关联归类，然后她根据系统日志定位到了相关信息。
“很好，是谁打来的？”
肖丽莎忽然低下头。
“白经理，也许是我出现了错误，我还是再查查吧。”
“丽莎，你说吧，我现在还有什么不能接受呢？”
肖丽莎点点头，鼓足勇气开口道：
“打给她的那通电话，经过三重虚拟转接，双方都是被叫用户，但还是被他们查到了，对方来自……艾达的手机。”
艾达居然认识娜娜妈？怎么会这么巧？白鹭的cpU高速运转，却怎么也想不通，莫非真是肖丽莎出错了？
忽然，肖丽莎低下头小声道：
“白经理，贝丝已经给我授权了，刚刚我已查到，娜娜妈也是dhSS成员。”
见没有回应，肖丽莎抬起头。
“白经理，你在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