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变成超级电脑，白鹭也没料到这样的结果，此刻他将所有信息重新梳理。
“丽莎，当晚她们在车上说了什么？”
肖丽莎叹了口气。
“安全情报中心只追踪到电话来源，并不知道通话内容。”
“没关系，娜娜录下了她们的对话。你现在查一下娜娜妈的背景，看看她和艾达有什么交集。”
“好的。”
高楼顶层的洗手间中。
伊丽莎白把手涂满了洗手液，凯西在旁边焦急地催促。
“你用点力气啊！”
伊丽莎白皱着眉头。
“我已经很用力了！这戒指实在太紧了！”
凯西实在等不及了，让她冲掉泡沫，然后拉起她走回会议室。
小猫咪看见戒指依旧，笑着说：
“还是用我的钳子吧。”
凯西瞪了她一眼。
“那会损坏窃听器的！”
JK也盯着那枚闪闪发亮的戒指。
“就是！这么好看的戒指，剪断多可惜呀！不过倒是可以剪断这根手指，取出戒指后再让小猫咪给你接上。”
凯西冷冷道：
“你现在跟舒马赫的口气越来越像，你俩还真挺般配。”
大家哈哈笑出声，伊丽莎白却火冒三丈，咬牙用力一揪，把戒指拍在桌上，冲着JK大喊：
“送给你！祝你俩白头偕老！哼！”
说罢转身就走，JK耸耸肩膀。
“看吧，她就是舍不得摘，所以才摘不下来。”
凯西无奈地摇摇头，拿起戒指放在耳边。
“喂！能听到吗？”
贝丝早已守在监听台旁边。
“听见了凯西。”
“太好了，我听白鹭说你已经升职了！”
“是的，弗兰克下台后，上级说需要一位美丽善良的女性接替他，并且要出面解除这场桃色危机，我知道，他们其实是想把民众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
大家都看过弗兰克和那些大瓜视频，偷偷笑。凯西却眉头紧锁，她听出贝丝的不情愿。
“亲爱的，这对你，对我们都是好消息，你会获得全世界的关注，你应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树立一个正直善良的女强人形象。”
“女强人？这我可做不来！”
凯西知道贝丝是装不出来的，她的眼睛太容易暴露她的本性，这是她最大的优点，同时也是致命的缺点。
“听我说贝丝，你出席公开场合时戴上墨镜，无论室内还是室外。”
“戴墨镜？这也太奇怪了吧？”
“听我说，这样有两个好处。一是别人看不见你的眼睛，就看不见你的内心，你也就不慌了。再有就是，墨镜能给你添加神秘感，会吸引更多关注，这也是你上司希望看到的。”
贝丝忽然自信大增。
“我明白了凯西，你真聪明！”
凯西笑着说：
“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你得独自面对媒体和公众，一定要提前做好功课。”
“嗯，放心吧，弗兰克的发言稿都是我写的，这方面我比他强得多。”
凯西放下手，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心里充满忧虑和不舍。忽然，一只机器狗走进会议室，引起她的警觉。
“出什么事了？”
机器狗白鹭看了一眼她，却走到JK面前。
“你能黑进入军方装备局的网站吗？”
JK点点头。
“你想干什么？”
“我想请你派一架无人机去桥那头，找到主任的孙女，把她的手表带回来。”
“没问题。”
主任急忙插话。
“替我跟娜娜问好，让她别乱跑，说我很快就回去。”
JK一边敲键盘，一边翻了个白眼。
“知道啦老爷爷！”
城市上空，一架正在执行巡视任务的微型无人机突然转向，朝大桥飞去。
JK盘腿坐在主任身前，笔记本放在腿上，其他人都挤在后面，包括那只机器狗。
画面中，大桥路面已经坍塌，钢索仍然支撑着桥体，却摇摇欲坠。
“那是什么！”
主任指着粗壮钢索上的一个小黑点。
JK框选住黑点，画面立即放大。
“是人！他居然爬上去了！”
凯西冷冷道：
“不是人，是疯子，他要去桥那头。”
主任一听连忙起身，却被凯西按住了。
“你也是疯子吗？你现在哪也去不了。”
主任看了看自己的残腿，然后指着屏幕大声道：
“快让我看看村里的情况！”
无人机画面迅速动了起来。乡间小路、农田果园、鱼塘牧场都已经被疯子占领，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晃来晃去。
幸好各家各户都有大铁门，形成一个个小小的保护区。
“快去我家！院里有棵大树的！对就是那个！”
无人机迅速下降，悬停在院子上方一米处。所有房门紧闭，院子干干净净，主任终于松了口气。
“这东西能喊话不？”
JK按了几下键盘，把笔记本放在主任腿上。
“按下空格键就能喊话了。”
主任迅速按下空格。
“娜娜你在吗？我是爷爷！”
没动静，主任一脸疑惑盯着JK。
“看我干嘛？你多说几句啊，证明你是他爷爷。”
主任恍然大悟，毕竟是无人机在喊话。
“娜娜，我们劫持了一架无人机，我能看到你，放心没事的。”
娜娜的房门终于开了一道缝，但仍然不肯出来。
机器狗突然发出白鹭真身的声音。
“娜娜是我，阿龙，我和柯基都很好，你和老狗怎么样？”
忽然门开了，娜娜跑了出来，冲着无人机蹦蹦跳跳挥着手。
“阿龙！阿龙！我们很好！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无人机缓缓降落。
“娜娜，现在外面很危险，你们千万不要出门。你的视频下载多少了？”
娜娜解开马尾辫，从脑袋后面拿出手表，认真翻看，突然大叫一声。
“已经下载完啦！”
白鹭一惊，按照之前的下载速度，不可能这么几天就全部下载完呀。
“娜娜，你确定下载到了妈妈出事那天的视频吗？”
娜娜举着手表给无人机看。
“嗯！我发现了这块手表的一个小秘密！”
“什么秘密？”
“只要取消前面一个正在下载的，后面排队的就会开始下载了，不用等它们都下完。所以我就不停地点取消。”
白鹭不禁感叹，答案竟然如此简单！自己虽是电脑专家，但思维已经形成习惯，反而忽视了其他可能性。而娜娜虽是电脑小白，却可以轻易打破常规，发现近在眼前的答案。
这时，娜娜点开还没来得及看的视频，看到了妈妈出现在画面，悄然落泪。
“妈妈，我好想你啊！”
白鹭听出悲伤，于是连忙说：
“娜娜我现在回不去，急需你的手表，你把手表绑在无人机上，它会把表带给我。”
娜娜不舍地点点头走过去，想把表带戴在无人机的机臂上。
忽然，公狼从娜娜的屋里窜了出来，拦在中间，龇着牙瞪着无人机。
机器狗又换成白鹭的动物语言。
“公狼你好，别紧张，是我。”
公狼依旧龇着牙。
“你是人类！我不相信你！”
“好，你等一下。”
不一会儿，无人机里传来柯基的声音。
“这么多人围在这看电视？呀！这不是那个老年痴呆吗？”
“可恶的小短腿！等你回来看我不收拾你！”
“大块头，他又欺负我！”
白鹭继续说：
“这样可以了吗？”
公狼坐了下来。
“这个小女孩天天摆弄那块表，天天念叨你，真是对你一片痴情啊。你是怎么把她迷成这样的？”
白鹭不想跟他闲聊，连忙说：
“快让她把手表绑好，我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公狼懒洋洋地起身，娜娜继续走上前。
“我提醒你，离真相越近就越危险，你们如果回不来，我就只好吃了这个小女孩，免得她饿死，我也饿死。”
白鹭心想，真是老奸巨猾！明明想吃娜娜，却说得好像是要救她。在二手店时也是一样，明明想吃老头，却说是要超度他！
不过白鹭知道他不会真的吃掉娜娜，否则刚才不会挡在娜娜前面。这家伙并非普通的野兽，恶魔也并不一定凶残。
“你想办法搞点吃的，我们会尽快回来，谢谢你。”
公狼一愣。
“哈，你居然对我说谢谢！我又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
无人机忽然腾空而起。
“娜娜别担心，我一定会找到害你妈妈的凶手。”
然后嗡的一声，飞走了。
娜娜站在原地，使劲地挥手告别。这一幕让白鹭想起离开老虎峡谷时，小花和那些动物朋友的挥手告别。可是为何明明就在不久前，却又觉得那么遥远。
一只机器狗把上锁的木门撞出一个大洞，走到楼顶天台上，叼起地上的无人机，跑回会议室。
JK将手表与电脑相连，看到里面有不少视频，索性全部导入脑机，白鹭终于看到了那天晚上，娜娜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和妈妈聊天的第一视角。
画面中是娜娜温馨可爱的闺房，白鹭迅速将视频定位到妈妈在车里接电话的前一刻。
“妈妈，那你降职好不好？回到以前的样子。”
“降职？哈哈，那妈妈的薪水就不够支付房子，还有你的手术贷款了。”
“可是……”
“娜娜稍等，我接个电话。”
妈妈连忙从包里拿出手机，开启免提大声道：
“艾达，你不要管我是谁，听我说，你现在立即停车，然后打车回家，不然你会有生命危险！”
电话那头却传来男人深沉的声音。
“你是谁？”
娜娜妈并不意外。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请你务必相信我！有人想害你！”
“恨我的人多了，谢谢你的好意，我在高速上不能停车，也打不到车，再见……”
妈妈急忙大喊：
“我是梅琳达！昨天下午我们一起在你单位楼下喝咖啡，你说那家咖啡店要聘你做荣誉店长！”
对方奇怪道：
“这位先生，您是梅琳达的什么人？是她告诉你这些的？”
“艾达你听我说，我是用黑客技术和你秘密通话，所以你听到的是经过AI处理后的声音，不是我的真声，但内容是真的。”
“奇怪，你为什么不用正常电话打给我？”
梅琳达急得直冒汗，大喊道：
“因为我是间谍！我在你身边就是为了获得你的情报！”
艾达恍然大悟，她对梅琳达的突然出现，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疑惑。
“你和我的意外重逢，难道是你精心策划的？”
“没错！我知道你是翼龙用户，看到你的检修预约信息，所以故意等在店里，故意打翻你的咖啡和你偶遇！”
“天啊！你想干什么？”
“艾达，现在时间紧迫，他们要害你，求求你立即停车……”
艾达对自己的安全很有信心，对梅琳达的话则充满疑惑。
“我们从来没聊过我的工作呀！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梅琳达已经快要被逼疯了，早已忘了娜娜还在听，但是要让艾达相信一个处心积虑靠近她的人，恐怕必须要有耐心。
“我的任务是就是了解你的日常活动，摸清你的规律！艾达对不起，我之前并不知道他们是要杀你！这些天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梅琳达，你说的他们是指谁？”
“一个秘密组织，没有名称，是我上司拉我进去的。”
“就是你说的那个给你升职的上司？”
“是的！他刚才让我立即回公司处理你的后事。”
艾达惊呼。
“我的后事？”
梅琳达的声音忽然变冷，以极快的语速解释道：
“我升职后一直秘密负责公司d类客户的‘后事’，d类客户就是因为车祸导致伤亡的客户。以前我只是按他说的简单修改EdR里的个别数值，来降低或规避公司的法律责任，可是他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着急过，所以我就问他原因。他说今天会有大事故，他说的是‘会有’！然后我就追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会出事故，不说清楚我就不去。他当时也急了，被我连问几次，最后说是你会出车祸，组织让我接触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摸清你的规律，然后制造意外事故！”
梅琳达喘了口气继续道：
“艾达，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这么狠毒！我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能相信我的话，立即停车，好吗？”
艾达终于感觉到了恐惧。
“好的，待会我们老地方见。”
“嗯，对不起艾达……”
忽然梅琳达的车一个急加速，她的后脑狠狠撞到头枕上。
“啊！”
“梅琳达怎么了？”
“我的车失控了！”
紧接着梅琳达的手机里传出奇怪的声音，像是噪音，但又带着旋律，仿佛是来自外星文明的呼唤，又像是某个神秘部落的祭祀之歌。
接下来，只剩下智能手表中梅琳达的尖叫声，和被窝中娜娜的哭喊声。
“丽莎，娜娜妈的情况调查清楚了吗？”
肖丽莎浮现，点点头。
“她叫梅琳达，是艾达的高中同学，毕业后没再联系过，直到艾达出事前的三个月，才开始和她频繁接触。她是在圣灵大会投票杀死艾达后的第三天和她重逢的。”
“她和dhSS计划有什么关联？”
“根据安全情报中心目前掌握的情报，她负责暗杀后的清理工作，也就是篡改EdR数据，掩盖事故真相。但她不是骨干成员，甚至对dhSS计划毫不知晓。他的上司同样不是骨干成员。”
显然，娜娜妈只是被神秘组织利用的打手，就算没死，也很有可能成为组织的替罪羊。神秘组织一定层层发展了很多打手和替罪羊，他们没有信仰，只是为了眼前利益铤而走险。
“你认为梅琳达为什么又要救艾达？”
肖丽莎想了想说：
“也许是艾达的善良让她良心发现，就像我和你接触后爱上了你，为了救你不顾一切。”
白鹭并没有和肖丽莎一起感动。
“看来dhSS计划在内部并不是无懈可击，还是有人放不下人性中的善良，这是个破绽。”
善良成为破绽？肖丽莎不太相信这是白鹭说出来的话，但她对白鹭的冷漠已经渐渐习惯，点点头道：
“毕竟信徒都是肉身，多多少少还会受情感情绪的控制。”
白鹭当然听懂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肖丽莎在埋怨他脱离肉身，变得没感情。于是他换了个话题。
“那个黑客电话是怎么回事？”
肖丽莎摇了摇头。
“抱歉，我没找到相关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