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一天,陈蒨命韩子高转送一份急件给陈霸先,韩子高接过,见那信函的封检上插了四根鸟羽,是四百里的加急文书。[四百里加急,古时的紧急公文,注明“马上飞递”字样,并插上鸟羽表示紧急,必须速递,分三百里加急、四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古时文件传递靠驿站,一般每隔二十里设一个驿站,比如三百里加急,公文上规定要求传递速度是每天三百里。]
“一定要面呈司空,司空今日在突骑营巡视,你马上去,这个令牌是出入突骑营的凭证,你快去快回。”陈蒨说着从袖里拿出一个铜质腰牌交给韩子高。
“诺,将军放心。”韩子高收好信函和腰牌,从马厩里牵出明月,上马直奔突骑营。
突骑营是陈霸先近日新组建的部队,由侯安都直接领导,全营五百人,皆是通过层层考核入选,可谓百里挑一,无论其原来官阶高低,到了突骑营只是一个普通士兵,比如战功赫赫的侯安都堂弟侯晓、年少成名的马主萧摩诃,而突骑营的长官只有一个,便是侯安都。
驻扎在京口郊外泽心寺的突骑营,外围深沟壁垒。[泽心寺,今镇江金山寺。]
韩子高驰马未到营门百步外,守门的军士们弯弓搭箭大声喝止,不许靠近,韩子高赶紧出示腰牌,军士们才放下弓箭,又仔细查看了腰牌,方许进入,并告知司空在帅帐。
韩子高到帅帐前下马,请求进见司空呈交急件,传教陈慧纪从帐中走出,道:“司空正忙着,把急件给我就行了。”
韩子高拱手道:“信武将军嘱咐我一定要面呈司空,子高不敢不遵命。”
陈慧纪道:“那你随我来吧。”
进到帅帐里面,见陈霸先与侯安都等十几个将领正聚在沙盘前讨论,那沙盘上有城池、各种攻城器械……
“我们可以推数十巢车于城池前,依仗巢车高于城池的优势,让士兵们在巢车上向城内放箭,重伤城上敌军后,我们的士兵再从巢车上跳入城中,此城破矣。”侯安都在沙盘上比划着。
陈霸先点点头,看向侯晓。
侯晓推动沙盘上的拍车,道:“末将以为用拍车集中打击某段城墙,使该处城墙毁损倒塌,然后从破口处入城。”又推动冲车道:“或者用冲车,撞击城墙,也可使城墙毁损倒塌。”[拍车,即抛石车。]
陈霸先点点头。
“可趁天黑之时悄悄挖地道,从城墙下面入城,打敌人个措手不及。”幢主裴子烈道。
“不如派细作潜入城中,往井中投毒,使敌军不能战斗,我军不用折损一兵一将,这是最好的方法。”萧摩诃抱臂得意道。
陈霸先正要开口,此时有人道:“不好!”
众人回头一看,见说话之人竟是韩子高。
“他是怎么进来的?”侯安都不高兴地喝斥。
“让你安静等待,害我挨骂呀!”陈慧纪小声埋怨韩子高,然后赶紧道:“禀司空,子高是奉信武将军之命,有四百里加急要面呈给您。”
韩子高心中责怪自己,刚才心里一着急竟脱口而出,以为声音小,不会有人注意,谁知他们都听到了。陈霸先一直看自己不顺眼,上次拒婚的事又得罪了夫人和女郎,司空不会借此机会责罚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