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你想做什么?你放开我,你这是置我于不义。”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你……你莫非是想——”
被强硬地塞进马车,她挣脱不开,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落下泪来。
血腥味在她的口腔中蔓延,小时候膝盖蹭破皮都要令谢府兴师动众的谢湛,怎么会做下如此的牺牲?她又……怎么值得他如此牺牲?
容羽闭上了眼睛,泪水簌簌落下。
她的心中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有光线缓缓透进来,让她又痛又热。
谢湛。她想谢湛。
三日后,北境军队终于攻到了上京城下。
城下立着一人,白衣如雪,容颜如画。
看着望不到头的骑兵,他从容道:“乐朝谢湛,求见北境国主。”
此言一出,为首的兵将顿时大笑,大刀倏然如风掠上他的脖颈,可他一动不动,举止之间,自成风骨。
刀风猛然顿住,鲜血顺着白衣落下来仿佛一簇红梅。
他平静地重复了一句:“乐朝谢湛,求见北境国主,故友舒玄。”
许久,有一骑奔来,高声说:“有请谢公子。”
谢湛从数不清的兵矛中走过去,舒玄坐在一辆八驾马车上,这马车阔大,几乎等同于小半个营帐。
里面放了一个铜炉,里面烧着木炭,这木炭并不散发丝毫烟雾,反而有一种清香。
两人相对而坐,神色皆是平静。
舒玄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你这样做,是以卵击石。”
谢湛笑道:“你当我是什么?我手无缚鸡之力,也没有杀身成仁色勇气,不打算效仿昔日荆轲。”
“那你所来为何?”舒玄道,“如果是为了皇族,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
“你又错了,阿玄,我是为你而来。”
舒玄这次是真的觉得诧异了:“我?”
“一别多年,你我还未好好叙一场旧。可惜阿羽不在此处。”
他的神色颇有些遗憾,“她伤心得很,以为你变了。”
“我的确变了。”
“在我看来,并非如此。你虽比往时心狠了许多,杀伐决断,端着国主架子,但你那日看到那棵我们经常一同玩耍的树时,眼神仍是如十五岁时一般柔软。那时我便知道,你心里,从没恨过乐朝。”
“你恨的是先皇后可她已经死了,你又不舍得将这怒气发泄到阿羽身上。”
舒玄不可置否:“可我已经走到如此地步,断然不能回头,若就此撤兵,你要我北境将士作何感想?”
“所以我前来交涉。”谢湛从袖中拿出一张卷好的地图,放在桌子上,缓缓展开。
舒玄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张地图。
旧时荆轲刺秦,图穷匕见。
他在赌。
谢湛神色从容他展开那张地图,地图上清清白白。
他伸手画出一片区域:“乐朝愿割这十座城池给北境。北境地处阴冷,庄稼轻易不活,这十座城池皆是肥沃之地,有助于缓解一时烦扰。”
“乐朝重商,北境重武,四境之中,若北境吞并乐朝,乍一看似乎是占尽便宜,但目前北境内虚,恐怕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不如两国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