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三十几岁的人了,还是这么英俊。
“段先生,关于李软小姐举报你……”
“我要见她。”
“这……”
“她在这儿,”段嘉许终于抬起头,处变不惊,“是吧?”
关于A大数学系教授段嘉许性侵自己学生的事情,从李软报案开始,警局的人都纷纷在私底下议论,有人觉得荒谬至极,有人觉得保不齐段嘉许就是个衣冠禽兽。
但凡事还得讲究个证据,而李软的证据就是自己身上的伤,和一张在整洁的卧房里,沐浴之后的男人回头看她的照片而已。
李软说:“我不想见他,直视他太难了,像直视黑洞、直视噩梦一样。”
审讯室的门紧紧关着,沉重又压抑。
她就坐在隔壁的房间里,与他只隔着一面墙。她没有回头,可她知道自己身后的那面墙,就似深深的悬崖,此生只能远离,一旦靠近,便会粉身碎骨。
“我与他,无话可说。”
不仅无话可说,最好连面都不要见了,与他当面对峙对她来说太难了,因为他就像是一场噩梦一样,只要望一眼,就会让她深陷,会让她被难受的情绪吞没。
“段先生,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警方的问题。”
审讯室里,桌面的台灯亮着,刺眼的光斜着打在段嘉许的脸上,他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道:“我说我要见她。”
“段先生,她不想见你,她浑身是伤。”警察说,“她说你是她的噩梦。”
讲到这里,段嘉许嘴角轻轻勾起,摇头发出一阵嗤笑。
“段先生,我们需要知道,您对李软究竟有没有做出逾越师德的事?”
大部分人都觉得数学难,求解求因,求因求果,光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就叫人头疼。但还有一部分人当数学是爱好,研究了一生。
段嘉许解过无数道数学题,那些答案全印在他的脑子里,怎样都无法忘记。
唯独李软,她就是像一道世纪谜题,解不开,也参不透。
“老师,我亦是你的玫瑰呀。”她曾烂漫,笑得比月亮还明。
“段先生,段先生……”
他从回忆里回过神来,睁开眼,只觉天旋地转。
“您对李软,究竟有没有做出有违师德的事情?”
闪电、暴雨、狂风。少女的唇,少女的发……
——究竟,有没有呢?
·
2008年的初夏,李软还不是现在的李软。
一切发生得就像是一场噩梦一样,狂风席卷着沸腾的热潮,将人吞噬进昏暗的海底,不停地折腾。
A大数学系教授李民在那年带着家人集体自杀,将一生的斐然成付诸一炬,还在媒体口中落了个“变态”之名。
泄露的煤气,燃起的大火,父亲坐在书房里,手中紧紧捏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道他解了一生的题。笑声、哭声、悲切的呼救声,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李软的噩梦。
那年李软十六岁,也曾扬言说长大后要做像父亲一样受人尊敬的学者。
可命运最弄人的是,那场本该烧光一切的大火,独独留下了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