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隐哑口无言。
她又说:“如果我告诉你,是不是还要我把他们引荐给你?”
她的音乐才华早已足够独当一面,词作者“淮因”在流行乐坛已小有名气。
其实她知道他的意图的。
可是,能一起冲锋陷阵、承受枪林弹雨的只是战友,因为没有人愿意将心爱的女生推出来。
她对他的前程、名气至关重要,但也仅此而已。
顾清隐说“谢谢”,又说“对不起”。
张淮因只是笑了笑,走到她家楼下,昏暗的楼道里,一丝光亮也没有。
他说:“我送你上去。”
她摇头:“不用了,就到这里吧。”
我们,就到这里吧。
2018年10月的某个深夜,张淮因在睡梦中接到一个越洋电话,一道低沉的男声说:“鲍勃·迪伦获诺贝尔文学奖了。”
她没有说话,对方也没有,只有绵延的呼吸和秋夜的风声在听筒里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对方挂掉电话,剩下无休止的忙音。
她清醒过来,猝不及防地泪流满面。
那是顾清隐去美国留学的第二年,他终于肯面对自己才华有限的真相了。
而张淮因选择留在国内,她拿了很多奖,成为乐坛炙手可热的词作人之一。
命运就是如此无常,她一路跟随顾清隐来到音乐的世界,最后却只剩自己孤身一人往前冲。
她依然低调,没有绯闻,没有男友,但随便扯出一首歌,就可能让不少人痛哭流涕过。
有记者在采访中问她灵感来源。
“来自初恋呀,那些爱而不得的都是我。”她微笑着说,“那没什么好处,赢不到一个人的心,但足够我一直写下去。”
一直写下去,直到送别过去的自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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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徐落从没想过自己成为签约编剧后还会过得这么窘迫。
她缩在天台的角落里紧了紧大衣,四周寂静,刺骨的寒风顺着风口迎面袭来,她往旁边挪了挪,小心谨慎地从怀里掏出一块面包。
一个月前,鼎鼎有名的乐娱影视招聘编剧,她侥幸被其录用。本想着生活可以过得安稳惬意些,却不想她愣是跑腿跑了一个月,被导演呼来唤去不说,还搭上了不少跑腿费。
对面一扇厚重的蓝色玻璃反射着光,明晃晃的让她睁不开眼睛,她这才想起来,天台顶层的一侧正是秦明川的办公室,那对众人皆好、唯独对她颐指气使的导演。
连工作的地方都要建在最高层,还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徐落觉得鄙夷,吧唧了两下嘴,塞了满口面包,奶香味顿时溢满口腔,还夹杂着一丝酸意。
“高处不胜寒,冻死你才好!”她咬牙切齿。
“你有什么了不起,瞧不起我就直说啊,有必要整天都找我的茬吗?”
徐落抬头瞧见厚得密不透风的玻璃,心想,反正有这玻璃隔着,办公室里外互相看不到。为了解恨,她叉起腰对着玻璃手舞足蹈,一通抱怨。
“你在扮演相声吗?”
啪嗒一声,侧边玻璃的一扇门被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背着光向她走来。她吓得打了一个饱嗝,急忙缓了口气,连声道:“秦,秦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