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斯莱杰,那个演过断背山、却因小丑一角入戏太深,最终自杀的演员。
我轻轻笑了一下:“希斯莱杰死了,阿风。”然后我起身离席。
试镜那天,我紧张地开口。几秒钟后,我在选角老师眼里看到了震惊。
耳边的轰鸣声越来越大,我听不清自己的音准了。
原本该悠长嘹亮的高音,在轰鸣声里化作尖锐的噪声,我看到老师在开口说话,朝我比手势。
“停!佳年!停下来!”
“别唱了!佳年!”
我发誓,二十年来,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你的音全是错的。”
我想我完了,我连歌都没有办法再唱了。
我浑浑噩噩地走出试镜室,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西贡小姐》里的B角爱伦走进去,我听到了她嘹亮的歌喉,不禁屏息。原来她一直有这么漂亮的声音,一点都不逊色于任何A咖。
很快,她走出来,连名带姓地叫我:“慎佳年。你连歌都唱不了了吗?你不是一直以天才自居吗?你不是唱歌以来就一直是A角吗?”
我忽然感觉前所未有的痛苦,不是缘于她给我的这点恶意,而是……“你想要凭实力做A角,我替你高兴,但这不是你伤害别人、施展恶意的理由。”
我站起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我知道那些谣言有你的一份功劳,我知道你为了《西贡小姐》的咖位耿耿于怀,但是——够了。”我平静地说,“我一直以为音乐是高雅的艺术,可你让我觉得低俗。”
她的脸色一瞬间十分精彩。我转身走出这条长长的走廊,把歌声、嫉恨、愤怒都抛到了身后。
我的状况很快被剧团得知,他们耐心地等我调整,却始终无果。半年后,我主动请辞,告别了发誓要为之奉献一生的舞台。
离开那天,我回了一趟母校。戏剧学院正逢新生入学,到处是雀跃、年轻的声音,他们正奔向自己的梦想。
我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走进熟悉的教学楼,想最后看老师一眼。楼道里那样昏暗,经过贴着优秀毕业生照片的墙面时,我下意识回避自己的照片,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高挑的少年站在我的照片前,久久凝视。我从不知道有人会对着一张照片看得那样仔细,我只有中人之姿,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他回过头,猝不及防与我对视了。
“请问你……”他欲言又止。我低下头,扯高了口罩,与他擦肩而过。
记忆回溯,真相大白。
原来,那才是我与池霁的初见。
空旷的排练场里,池霁安静地听我回忆前事,我终于好奇地问他:“你入学那天,为什么突然叫住我?”
“因为我认出了你的眼睛。”池霁说得大大方方,“你大概不知道,你的每一张剧照我都看过无数次,哪怕你遮得再严实,我也能把你认出来。”
我却听得耳后发烫,他看我的眼神总像看着猎物,有种志在必得的模样。
他接着问道:“后来呢,你为什么突然做起了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