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要一起喝一杯吗?”
我猛地回头:“我不是金!”紧接着,在他惊诧的目光里,我头痛欲裂地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
阿风轻轻拍我的肩头,安慰道:“我明白,我知道的。”
我们去居酒屋饮酒,彻夜聊天,我将自己所有的动摇、痛苦,乃至于恐惧悉数相告。阿风告诉我:“巡演结束后,你就会恢复正常的,你不是金。佳年,可是在舞台上,你必须相信你是金。”
可一切并没有好起来,不像话的流言却铺天盖地地将我吞没。
“听说慎佳年入戏太深,精神出问题了。”
“怪不得前几场她差点哭得背过气去……”
“我就说,小小年纪坐上这么一个位置,能扛得住压力吗?”
“看来西贡小姐要换角喽!”
……
甚至在某一日谢幕后,扮演女B角爱伦的演员跟在我身侧,关心地问道:“佳年,你还好吗?”
我猛地抬眼望她,她的眼神里并无诚挚的关切,更多的是研判、好奇和某种令我毛骨悚然的试探。
我没有答她,转身冲到阿风的化妆台前。
他正在画眉,被我吓得眉笔一顿,折了,还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佳年,你这风风火火的是要干吗呀?”
整个化妆间静了下来,所有镜子面前的脸孔都光鲜漂亮,透过各种折射,不着痕迹地望到我的脸上来。我披头散发,没有化妆,没有着演出服,就那样站在阿风面前,哽住了声音。
我无法堂堂正正地出声,向他讨要一个公道。因为他从未向我承诺过任何事,是我一厢情愿地以为,我们是朋友,会保守彼此的秘密。
天真的只有我。
我缓和了神情,坐到他身边,周遭的人松了一口气。化妆师问我:“佳年,你现在化妆吗?”
我回头一笑,若无其事般:“嗯,我现在化。”
舞台上,装扮成西贡小姐的我疯狂地表白对克里斯的忠贞,最终飞机声轰隆响起,他决然离去。我跪地长歌,恸哭不已——为金哭,为世人哭,为我自己哭。
观众席里传来了哽咽声。
人类凉薄,本不能共情。可在这一刻,台下诸人随我哭——哭生活,哭人世,哭自己。
那天,池霁走出剧场,决定为人生再博一次。
我用自己的绝望,换来他对艺术的希望。
《西贡小姐》终于巡演结束,新剧目不再将我列入A角的候选名单。
选角老师解释说:“佳年,大家都知道你状态不好,我不能冒这个风险让行内人看笑话。”
我浑身颤抖地想要开口争辩,又知道此刻显露出任何激动,都是坐实我发癫发狂的罪名。
我极力平静地请求:“请你给我一次试镜的机会,我想要上台唱歌。”
如果不及时争取机会证明自己,那些流言会将我真正淹没。
阿风曾主动向我解释:“他们说你发疯都是开玩笑的,佳年。”他说,“我也没故意讲过你什么,真的,我指天发誓,我只是说你演西贡小姐演得很痛苦,快成第二个希斯莱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