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定不是你的错。”他声音在黑夜中亮了一下,“我说,那不是你的错。”他再次坚定重复。
“你是个好人。”
青棠搭在床褥上的指尖蜷缩着,不轻不重地避开话题,轻声问:“你今日为何而来?”
念月微怔,笑道:“为解相思之苦。”
“你该走了。”
“将军,我喜欢你,我想同你在一起。”念月目光紧紧地看着她,直白果断地出口。
“我不喜欢你,甚至跟你不熟,所以,可以走了吗。”青棠没什么情绪地回答。
……
“那你想要了解我吗?”
“不想。”干脆利落。
念月默了一会,苦笑一声,“早该知道,将军可能自己都察觉不到自己心有多冷。”
“将军以后,会成婚吗?”
“不会。”
“这样也好。”念月释然地笑了下,“将军不像属于这里的人。”
“将军不要不耐烦了,我告诉将军一个秘密。”
青棠眉心一动。
念月低声道:“小心容兰泽,她或许要造反。”
最后一句话恍如一道惊雷,在青棠耳朵炸开,她缓了一下,抬眼问:“你到底是谁?”
这么隐秘的事,他怎么都知道。
念月笑得神秘,玩笑道:“娶我,我就告诉你。”
青棠静静地看着他。
他败下阵,“好了,不娶就不娶,开个玩笑嘛。”
“我是谁,就是一个普通的组织里普通的老大。”
“我可不想一朝易国,所以。”
“所以找到我。”青棠淡淡地接过他的话。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主要还是来找你的。”他挑着眼尾一副不正经的模样。
“可知缘由。”
容兰泽已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还有何不满足,莫非真想当皇帝不成。
“缘由?听说,只是听说啊,可能和前朝有关。”
“前朝?”青棠皱眉。
“燕国吞并诸国,建都成在虞国国都,虞国皇室皆被斩草除根,但偏偏当时虞国太女养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暗卫,暗卫做了她的替死鬼,而她则逃出去。燕国大庆,以为万无一失,直到五十年前,突然有人刺杀第二代燕皇,当然最后失败了,不过这也说明一个消息,那就是前朝有人在密谋复国 。”
“于是二代燕皇命人彻查,最后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前朝势力竟已十分庞大,她立即下令只要与前朝有关的人物,全部剿灭。那时就连归降的大臣也被诛了九族,一连半个月,京城都笼罩在恐惧的血色之中。”
“后来,杀无可杀,燕皇便停下彻查,自此风平浪静几十年,一直到第三代燕国皇,也就是如今已故的先皇,都没有什么征兆,众人以为前朝余孽已除尽,刚放下心来,结果五年前秋猎刺杀一事发生,众人又开始惶惶不安,可惜,这次他们什么也没查到。”
“所以说,你是怀疑朝中有前朝的人,而你怀疑对对象是容相。”
念月打了个响指,“没错,我查过她,然后发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她这个人在朝中不结党营私,不和任何人交好,一心一意辅佐陛下,看似好像无欲无求,衷心耿耿,可是,她除了被赐婚的那个夫郎后,再也没有其他男人。”
青棠:“……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她脑子生生按着他的话转了一圈也想不出来这两者有何关系。
“我还没说完,她只有一位夫郎,并且观她模样,对那个夫郎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偏偏他们有了孩子。”
“当然,那个孩子一瞧也不是她的种,所以她自己给自己带了顶绿帽啊。”
青棠:“……”
“什么人会不留下子嗣,一是同将军一样无欲无求,像是要飞升成仙的人,另一种就是,不想有任何牵挂的人。”
“容兰泽不喜欢她的夫郎,但那也不是厌恶,更像是觉得麻烦,并且她看男人的眼神不像女人看男人那样带着不自觉的高高在上,而是平视。”说着他停了一下,看向青棠奇怪道:“话说,你们两性格还挺像。”
青棠脸色淡淡,垂着眼,捏着眉心。
“容兰泽某一个时刻看着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像是异性反倒像是同性,我感觉一向很准的。”
“你想说,她是男的。”青棠脸色复杂。
“不,这只是我的个人推测,容兰泽不喜欢与女人接触,也不喜欢和男人接触,她天天穿着高领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我之前去过她府里,发现她洗澡的时候也会让所有人离开,当然,这只是加重我的推测,重点是她府里藏着很多暗卫。”
“我不敢轻举妄动,只远远地看了几眼,就离开,但是我觉得她很怪,因此也没有停止对她的一个调查。”
“终于在最近几天得到一个重要的消息,她在调兵。”
“她藏了这么久,竟会被你知?”
“所以。”
“她是故意的。”两人异口同声。
“她真正要告诉的人是你。”念月神色凝重道。
青棠扶额,“所以为什么你不直接开门见山,要给我绕那么一大圈。”
念月心虚:“这不是想待久点吗?”
青棠:“行了,这事你别管,你已经被他监视,顾好自己。想必今夜你来这里她已知晓。”
念月不解道:“她……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地告诉你。”
他看着青棠清淡的眉眼,后背突然升起一丝凉意。
青棠眸光微深,轻声喃喃:“我也很想知道是为什么。”
夜黑风高。
“主子,她会来吗?”黑衣人问道。
容兰泽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没说话。
“主子,她来了。”有人跑来,惊讶道。
容兰泽唇角勾起。
青棠第一次进入丞相府,总的感受就是奢华低调,安静到吓人。
她跟着侍从走到大厅,抬眼瞧见坐在上面一袭青衣的女人。
那人没看她,只低眉弄着手里的茶。
青棠微顿,行了个礼。
黑衣人退下,门被关上,咔嚓一声在安静的夜里突兀的令人心慌。
“过来坐。”她语气听不出什么。
青棠顺着她的话坐了下来,见她没有要说话的样子,顿了顿,先开口:“容相。”
茶盏落在桌上,清脆的声响打断她的话,容兰泽看向她,那双清淡的眸子含了几分笑意。
“你应该称呼我为小叔叔。”她缓声说,声音飘在青棠耳中模糊虚幻。
门外乌云密布,轰轰作响,似要下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