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看着宫抉,他眼神那样坚定,似乎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会有半分退缩,这模样,又叫人如何拒绝?
她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将他的衣领归总好,小脸皱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两人之间的气息那么接近,她的动作,温柔的就像是送丈夫出门的妻子。
见她如此,宫抉再也说不出任何让她为难的话,只是看着她的脸,似乎要印到自己灵魂最深处。
“宫抉,我想,我对你是不同的。”
葱白的指尖搭在宫抉的胸前,宫苏沫突然开口,并第一次如此认真。
“有一些人,我对他们或许不同,但是我有我的原因,譬如金允,譬如龙城无极,但是你,是一个意外,原本我对你,应该是对宫澈那样,不会有半点心动。”
她的话让宫抉一惊,想抓住什么,但因为太快,没有抓住,又听她继续道。
“原本我们不该走到现在这一步,偏偏你……步步紧『逼』,『逼』我正视自己的内心。我本不该对你动情,但……偏偏动了。”
宫抉双眼猛地一亮!这是皇姐第一次承认她的感情,承认这一切,并不只是他单方面的『逼』迫,她也是有心的!
那一刻,宫抉整个人都鲜活了,这种变化,真真叫人动容!
宫苏沫不由上前,踮着脚,轻轻的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花园静悄悄的,月亮很圆很亮,空气中还有不知名的花香,但是这一切都比不上宫苏沫这轻轻一吻,宫抉甚至在想,他是不是醉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所以他眼睛瞪大,看上去竟然有些萌萌的感觉,那双黑白分明的墨眼映照着宫苏沫含笑的眼睛,然后,她在他才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
“现在,你明白了么?”
宫苏沫退开一点,两人呼吸纠缠,宫抉有些愣愣的问。
“明白什么?”
那一刻,月光映照在她抬起的脸上,双眼中盛满了星子。
“……明白了,你在我心里,不是最好,而是唯一。”宫苏沫眨了眨眼,“唯一的特例。”
宫抉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宫苏沫正『色』道,“若是有一日,我能迈过这个坎,那么,我和你在一起!”
这简直是意外收获!
宫抉开心的恨不得抱着她转圈,他此时以为宫苏沫说的那个坎,是她至今还不能接受血亲之间的感情,殊不知,比这个要艰难得多!
但是有什么关系?他已经心满意足,再也不会在乎了!
皇姐心里有他,不是众中最重,而是唯一的特例!
他轻轻握住了宫苏沫的手,之前的醋意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有些紧张,又坚定的告诉她。
“皇姐,我会等你,等你接受我的那天!”
宫苏沫心境复杂,却还是点了点头,而宫抉因为太激动,竟然没有发现,在远处的大树下,有一个人影潜伏在那里,正看着眼前的一幕!
齐王喜欢大公主!
他虽然没有看到那一吻,但是看到了两人在月光下含情脉脉的对视,他的心砰砰直跳,连忙念静心咒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等消化了这个消息后,他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打算赶紧回去将这一切告诉主子,到时候,他一定会平步青云的!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走,两个黑影就拦住了他想溜走的去路!
“都看到了?”
其中一个黑影低声笑了笑,那笑声鬼魅又冷清,让人心一下就寒到了最深处!
“既然如此,那就去见阎王吧!”
说话间,另一个人已经上前,捂着他的嘴直接抹了他的脖子!血『液』飞溅——
可怜那『奸』细好不容易躲过了宫抉的察觉,却被宫抉的暗卫直接杀死,平步青云的美梦,做了一秒就破碎了,由此也可以看出宫抉此人在皇宫势力有多大!
宫苏沫听到有声音连忙扭头去看,结果宫抉却先一步捧着她的脸深吻了下去,他是那样的迫切,带着喜悦,竟然让宫苏沫难以拒绝!
“别怕,没有人在那……”
唇齿交融间,宫苏沫本来有些晕乎乎的,但是听他这么一说,很显然他带了暗卫来了,那她方才的举动岂不是全落在了别人眼中?
她脸上爆红,愤愤的将宫抉推开了,在皇宫里竟然还敢带暗卫,这人真是……越来越胆包天了!
“我要去休息了!再见!”
她扭头就走,飞快的朝太极殿跑去,那只猴子野『性』大,她还要回去好好调教调教呢!
宫抉没有去追,因为他冷眼看到了暗处有一具尸体被拖走了,红唇微勾,冷笑了一笑。
龙家虽然死了,但是在大煜,想暗中使绊子的人还是有,只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胆大到如此地步,看来是他这半年来不曾杀生,让他们心思又活络了?那么他倒是不介意再陪他们玩玩。
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日子又过了几天。
皇帝对宫苏沫回来的事非常高兴,而且她说的事也在建设当中,让宫晟摩拳擦掌,恨不得跟着这些年轻人大干一场!
但乐极生悲的是,他突然病倒了!
宫苏沫端着『药』在一边伺候着,嘴里嘟囔,“父皇,我真是服了你了,这种天气还能发热……这么大人了还让人不省心!”
宫晟佯怒,虎着脸道,“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朕也是你能教训的?”
但是刚这么一说,他就低咳了几声,宫苏沫见状,不服气的吐了吐舌头,但还是忙将『药』碗放到一边,给他递上帕子。
见宫晟难受,宫苏沫皱着眉对一边的常喜说道。
“常喜公公,父皇怎么说病就病了,这是怎么回事啊?”印象中的皇帝身体特别好,虽然上一世他很早就去了,但是这一世,已经熬过了四十二岁大关,他应该不会再有问题了才是。
常喜闻言,欲言又止,而宫晟却瞪了他一眼,才对宫苏沫说道,“什么怎么回事,人还有不生病的?朕年纪大了,有点小病小闹的很正常!”
宫苏沫闻言瞪大了眼睛,夸张的说道,“哪有?父皇一点都不老!父皇长得好看,又器宇轩昂,这么优秀的人肯定要活一百岁啊!”
皇帝笑了,“嘴上没个把门的!而且,为什么是一百岁,人家说恭维的话都是万岁呢!”
宫苏沫闻言皱了皱眉,低声道,“那些都是骗人的,父皇若是能长命百岁,就是我最大的祈愿了!”
宫晟笑了笑,有些欣慰的『摸』了『摸』宫苏沫的头。
他这个女儿啊,虽然从小就滑头,可是有时候,她对人真心起来,真的很让人感动,她不会说那些虚的,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实在,也很真诚。
有时候他真的很希望,宫苏沫真是他和雪莲的孩子……
“朕的身子朕很清楚,长命百岁只怕有点难。”
此时,宫晟就好像寻常富家翁一般,跟儿女抱怨着,“所以啊,活着的时候,你可得好好孝敬朕!”
“陛下!”满头白发的常喜无奈的喊了一声,哪有皇帝这么咒自己的。
宫晟却不在意的笑了笑,“本来就是事实嘛!”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说道,“沫儿啊……父皇身体看着好,但是年轻的时候……曾经受过一次重伤,差点死了呢。”
宫苏沫一愣,这一点她怎么没有听人说过?宫晟是大煜的皇帝,他要是受了重伤,大煜还不翻天了?
见她不信,宫晟笑道,“不是在大煜,而是在宛城,也就是……当初的雪国!”
“雪国”两个字让宫苏沫灵动的小脸微微一顿,便又听宫晟说道,“就是你母妃所在的国家,如今……早就不复存在了,你母妃死的时候你还小,只怕不记得了吧?”
宫苏沫点了点头,“没太多印象了。”
宫晟突然叹息一声,原本精气十足的他,随着这一声叹息,竟然显现出几分颓老之态。
他『摸』了『摸』宫苏沫的脸,却好似透过了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雪国是一个很诡异的小国,他们的国人很穷,所以屡屡『骚』扰大煜边境,但是朕会坚持让雪国破国,是因为这个国家实在是太过诡异了,应该是当时唯一一个还盛行巫蛊之术的国家吧。
有这样一个邻居实在令人不安,所以朕便大军压境,想直接收服了雪国。”
见宫苏沫听得入神,宫晟笑道,“只怪朕当时太过年轻气盛,认为这样一个小国,十万兵马最多七日就能叫它覆灭,但是没想到是,他们的手段十分诡异,朕一时不备,中了他们的剧毒!”
“当时,朕差一点就死了,朕的十万大军也会群龙无首,为了避免这种局面,是常喜,亲自潜入到雪国,将他们的神女,也是雪国王妃给抓来了,『逼』她给朕解毒!她就是雪莲……”
宫苏沫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一段渊源,“那后来呢?”
“后来……”
宫晟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有趣的是。
“你母妃是一个非常柔弱的人,但是却很倔强,她死也不肯为朕解毒,后来常喜没有办法,说只要她解毒,大煜便收兵!”
“当时她一听,果然就松动了,还真给朕解了毒,只是因为朕中毒太久,伤了根本,后来一直也没调养过来。”
宫苏沫闻言皱眉,宫晟也不是出尔反尔的人,什么雪国还是灭国了呢?
宫晟神情突然有些冷了,“朕当时真想收兵,并且将雪莲送回,但是雪国的王却认为朕侮辱了雪莲,自不量力的要反抗朕,而且还想当众杀了朕的救命恩人!朕自然不愿意,于是第一次违背了诺言,覆灭了这个国家。”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只是因为雪莲的情分,朕并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将不愿意臣服的雪国人驱逐罢了。”
宫苏沫听了宫晟话,才知道自己遇到的那些雪族人,就是当初因为不肯投降而被驱逐的人,其他愿意留下,这么久以来只怕早就和大煜人同化了。
见她若有所思,宫晟神情纠结了一下,才低声问道。
“沫儿,你可怨朕?毕竟朕害你没了母族。”
宫苏沫一愣,随即『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怎么会?”
她想了想措辞,认真说道,“国事家事私事,我分的很清楚的。毕竟立场不同,政见不同,而我,我是一个能理『性』看待问题的人,放心吧父皇!”
宫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宫苏沫才十八岁,看是看待事物竟然通透到这个程度。
他斟酌着说道,“朕害你没了母族不说,又害你在冷宫待了六年,你当真不怨朕?”
宫苏沫等了他一样,嘟囔着嘴道,“以前是怨恨的,不过……父皇若是多给我说一些母妃的事,我就考虑原谅你!”
她这话说的,分明就是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里,她总是这样,大肚能容,却装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宫晟心里五味陈杂,又是欣慰又是愧疚,他何德何能,竟然能白捡一个这样优秀的女儿。
“好,朕告诉你。”
说着,他不在避讳那些过往,回忆起往事……
整个昭阳殿内分外和谐,皇帝寝宫这些人也都是信得过的,他们一边静悄悄的做手里的事,一边有意无意的听那边父女俩说话,这场景竟是和寻常父女一样,透着一股亲昵。
鎏金龙顶香炉中升起寥寥青烟,宫晟说着说着,竟有些困了。
宫苏沫却还神采奕奕。
“父皇……你就这样把母妃抓进宫来了?她那么倔的一个人,是不是很不开心?”
宫晟躺在龙榻上,眯着眼想,“你母妃是很不开心,但是……她也没有寻死。”
说着,他看了宫苏沫一眼,因为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啊,为母则刚,怎么可能轻易寻死。
宫苏沫眼睛亮了亮,“那父皇你最后是怎么征服母妃的心的?”
宫晟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自然是通过无微不至的照顾,独宠一人的霸道,为她敢负天下人的决心……只是他自己也没想到,原来年少时,他还有这么疯狂的时候。
以前只会出现在梦中的脸,此时竟越来越清晰,甚至还能听到她用冷淡的语气固执叫他名字的声音。
雪莲,你还好么?
“父皇……父皇?”
宫苏沫正等着他回话,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常喜见自家陛下睡得这么香,松了口气,待宫苏沫从室内出来的时候,才低声道。
“还是公主有本事,陛下最近失眠多梦,就算梦里也是皱着眉的,难得今日睡得这么安稳。”
宫苏沫道,“方才父皇说他年轻时因为中毒,现在身体都未好,难道没有解决的方法么?”
一说到这个,常喜便皱着一张老脸,无奈的说道,“那毒『药』毒『性』太大,即便后来解毒了,也埋下隐患,每到了阴寒时节,陛下就会头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