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苏夏至看见闵岚笙做贼似的关了院门马上点头认同:“必须关上,否则让街坊邻居看见了,我们说不清……”
闵秀才两只纤细如玉的手指还搭在门闩上,听她这么一说竟面朝着两扇破旧的门板呆立在那里,一时接不上口,不知说啥是好。
“我……我们有什么说不清的?”悠得转身,他脸颊绯红,杏眼含怒地瞪着往自己屋里探头探脑的非常不要脸的女子。
“你费尽心思地将我拐到你家里,难道你还能说的清?”说着话,苏姑娘迈步进了正屋,见里面的墙上还挂着一块十分破旧的门帘,随即又往里屋走去。心道:这厮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的穷秀才,昨天穿的那么体面,瞅着贵公子一般的人物,原是个驴粪蛋子!
俗话说:驴粪蛋表面光……
苏夏至的话又把闵岚笙说愣住了,他也很奇怪大清早的这傻女人是如何摸到自己家里来的。
转念略一沉思,他终于找到了话反驳:“都知道你是个傻的,谁会拐一个傻女子回来!”
话一说完,才发现原来站在门口的女子早没了影子,“你不要在我家里胡乱走动,你快点出去……”
快步追进正屋,并未看见她的身影,再一转头,闵岚笙看见里屋摇曳的门帘,绯红的脸颊一下子变得通红!
他几步走到里屋门口,站在门帘外面迟疑了一下,还是咬牙撩开布帘子走了进去。
天才亮,太阳升的不高,屋外的阳光还未照射进来,里屋了没有点灯,光线有朦胧的灰暗。
苏夏至站在架子床前,正躬身收拾着床上的东西。
摊在床上的被子已经叠成长条摆在床里,上面压着光秃秃没有枕套的枕头。拿起随意丢在床上几件衣服,苏夏至习惯地放在鼻尖一闻,然后卷起丢在地上,眉眼含笑地望着手足无措,仿佛有什么最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人看穿的闵岚笙:“想不明白你为何要拐带我吧?”
闵岚笙满脑子都是自己的里衣被她拿在手里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那个画面……心跳如鼓!
“因为我是个傻子啊,刚才你不是还那么叫我么?”苏夏至看见呆立在里屋门口的美人,目光换撒的望着自己,以为他是在等着自己的高论,于是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傻子多好骗啊,而你又自己过得凄凄惨惨的……”
“所以我就拐带了你?”闵岚笙的思维还停留在方才那个暧昧的画面里不能自拔,明显跟不上苏夏至说话的速度。
苏夏至郑重地点了点头:“都是寂寞惹的祸。”
“可……”闵秀才心里明明觉得哪里不对劲,嘴里就是说不明白。
他平时是个谨言慎行思维缜密的人,可这人想的一多必定就会说话慢些,因此他在脑子里七拐八拐地想了一番之后才说道:“可我也和你不熟啊,为什么偏偏就拐带了你呢?”
在他看来,即便是和人私奔,也是要选个相熟的情投意合的女子,怎么也不会选上这个掉进粪坑没见过几面的傻子!
“我叫什么名字?”苏夏至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团脏衣服抱在怀里,随口问道。
“苏……苏夏至。”自己的里衣亵裤都被她搂在怀里,就好像自己裸着身子站在她面前一般,闵岚笙的思绪又开始飘忽了……
“我家住在哪里?”苏夏至走近他,仰着脸问道。
“杏花村。”梦呓般迷糊的声音自脸红似火的美人口中溢出。
“哎呀死鬼!”苏夏至轻扭了一下身子,又扭回来面朝着他状似扭捏地说道:“还说我们不熟……”
“你!”闵岚笙气结!一张俏脸忽地变得雪白,他粉唇哆嗦着说道:“你……你不要脸!”
笑容凝在苏夏至的脸上,她心里一阵苦涩,眸光定定地落在闵岚笙如玉的容颜上,许久之后,她伸出右手,用食指的指尖挑起他的下巴,极轻极轻地说道:“我想要你……”
那一刻,闵岚笙觉得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他脑子里只剩了那四个字:我想要你……
女子的手指是冰凉的,挑在自己的颌下火热的皮肤上的感觉既让他战栗又觉得舒服,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使人痴迷。
可怜的闵秀才,饱读诗书博古通今,空有一身的抱负,却在苏夏至坚定如狼一般的眼神里迷失了……
一切都错乱了……
院子里传来打水,拖动木盆,和搓洗衣服的声音。他知道是那个硬闯进自己家里的女子在为自己洗衣服。那是自己最最贴身的衣物,连姐姐都未曾帮自己浆洗过。
从来都是乱成一团的床榻上如今被她收拾得利利落落,露出铺在上面褥子。瞅着那上面的花纹,他竟觉得眼生。
有多久没有叠过被褥整理过床榻了?他记不清。
从姐姐出嫁父亲过世,他一个人守着这所院子生活开始,他便不再关心这些。
三年的岁月,为父亲守孝,大多时候他都穿着白袍白衫,人人见了他都会惊艳的说一声公子如玉,却不知,在他的心里日子也已经慢慢地成了白色。
没有了色彩的生活不是纯净,那是无边的寂寞染就的无边的白……
“怎么想到这里去了……”自言自语的他烦躁地低下了头,抬手用手指捏着自己的眉心,感觉外面的女人真是麻烦,竟会让他无端的想到这些。
不行,还是要赶紧把她赶出去,留在自己家中,孤男寡女的,终究不是个事儿!
想到这里,闵岚笙一撩帘子又走了出去,没来由的,他一阵心悸,好似有些怕她?
“在我的家里,我竟然会怕一个女子?这真真是笑话了!”站在正屋的门里,闵岚笙一面觉得自己窝囊一面鼓励着自己。
鼓励了自己二三十次以后,闵秀才终于低着头迈步出了屋,院子里一片安静,扭头,檐下才洗干净的衣衫都齐整地晾晒着,还滴着水,而那个莫名其妙的女子却不见了。
“走了?”闵岚笙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眼睛瞟向紧锁着的院门。
“想我了?”双手端着一只冒着热气的陶盆,苏夏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笑着说道:“咱家没啥吃食,我将就着做了些。过来吃饭。”
香喷喷的味道引人食欲,闵岚笙又开始站在门口思索面子和肚子到底哪一个重要。
直到苏姑娘又去了厨房拿了碗筷回来,他总算坐在饭桌前是意志坚定的想明白了:自然是气节和面子重要!
……
过了晌午,苏姑娘在把院子也打扫干净之后准备起身回家,临走的时候,她对猫在屋里正后悔没有气节吃了自己做的杂面汤的闵秀才说道:“明天我还来……你也不用躲着我,终归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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