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她的怀里,闵岚笙恨不得将自己全身都缩小成了一个婴儿,一拱一拱的使劲蜷了往她身上贴,嘴里还哼哼唧唧的:“没好利落呢……还有点儿难受……”
“这是要吃奶啊……”苏夏至抬手就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难受,冲北站着去。”
“傻子……傻子……你再叫我一次……”闵岚笙闭了眼一门心思的想在她这里撒娇,自己都管不住自己。就觉得贴着她靠着她才是安全的。
“秀才?”看他这个样子,明显有了精神,苏夏至悬了几天的心才安稳了些。她放下支着头的手臂平躺在枕头上轻声唤道。
“不是这个!”闵岚笙不满的扭了扭身子。
“岚笙?”这个名字因为是秀才姐姐常叫的,苏夏至从心里有点排斥。不是名字不好听,而是被讨厌的人给叫讨厌了。
“也不是!”闵岚笙急的坐了起来:“是刚才叫的那个!”
苏夏至扭头看着他急赤白脸的样子凝神回想自己方才说的话:“我刚才没说什么啊……好像就说了一句宝贝儿,你可终于是不烧了……”
“宝贝儿?!”苏姑娘瞪大了眼睛觉着不可能是这个吧?
“嗳。”闵岚笙小了一圈的脸上泛起红晕,俯身又躺在她的身边:“就是这个,我……我爱听……”
“呃!”苏姑娘摇摇头,这可真是越活越抽抽了!
伸手把知道害臊了大宝贝儿揽进了怀里,苏夏至闭上了眼睛,一只手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拍着:“你可终于是好了……再不好就把老子给累死了……”
“我躺了几天了?”
“算上今天,四天了吧……”苏夏至说话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
“……”四天!闵岚笙心里疼的发酸。
自己一个男人什么都不能做,还总是给她找麻烦。生一场病,更是害的她劳心劳肺外加提心吊胆,不敢想啊,越想越觉得自己欠她越多……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呼吸声,比平时她睡着后的呼吸声重了些。
苏夏至与闵岚笙说着话就睡着了。
她太累了。四天,衣不解带的照顾着病得人事不省的秀才,她几乎熬干了自己所有的体力,因此在知道他不烧了以后,她马上解除了紧张的情绪进入熟睡状态。
很轻很轻地从她的身边移开身体,闵岚笙起身把自己盖着的棉被把两个人都盖上,然后躺下,托着她的头放在自己的左臂上把她圈进自己的怀中,又伸出一直手臂去把被子掖好。
耳边是她沉沉的呼吸声,他与她脸对脸躺着,床前的油灯还亮着,他方才忘了灭掉,现在他不想动,就怕自己一折腾吵醒了才睡的她。
就让灯燃着吧……
她才睡,秀才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心里既心疼又幸福。
多少年了啊,在母亲走后,他就从一个三岁的娃娃一下子成了男人。
父亲的脾气也在母亲走后变得沉默暴躁。他从不抱自己,哪怕那时他只有三岁,父亲也不许自己哭,更不许自己找娘亲……
如果自己不小心忤逆了这些规定,那肯定会挨一顿暴揍!
所以他学会了在父亲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并且再也没有提到过母亲。
连姐姐提到母亲的时候都会用不屑的口吻说道:“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这个家庭留给母亲唯一的称呼。
闵岚笙的童年结束在母亲离去的那一刻。
可他还没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待够啊……
“睡吧布娃娃……”想起方才她唱的儿歌,亦学着她的样子,闵岚笙用右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着:“睡吧小宝贝……”
“我是你的大宝贝,你是我的小宝贝。”忍不住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秀才在她耳边呢喃着。
睡着的苏姑娘只觉得耳边好痒,烦躁地从被子里把手抽了出来,先挠了挠脑门,然后一耳光把在自己耳边嗡嗡叫的东西扇走:“四月就有蚊子了……”她叽叽咕咕地说道,然后翻了身用屁股对着一脸错愕的相公。
说情话挨了一个嘴巴,这结果让闵岚笙有点没想到。
用手抚着自己的脸颊,他忽然坏笑着把自己的腹部贴在她的屁股上顶了两下:“娘子好热情,为夫都不好意了……”
……
苏夏至一觉睡到了第二天过了晌午才醒,睁开眼回了神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摸摸闵岚笙的脑门。
对上他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睛,苏姑娘吃了一惊:“你嘴角怎么起了水泡儿?!烧退了还上火?!”
秀才发了几天烧,苏夏至照顾的仔细,不时的喂水,用布巾擦身降温,口唇也是会用手指沾了水润一润,所以烧退之后,他除了容颜憔悴,并未起了燎泡。
苏夏至想不明白为何在烧退之后他嘴上还会起水泡儿。
“我生病身体里有火气,现在才算出来了……”秀才解释地很没底气,因为他心里还在想着娘子的屁股……
“哦。”想了想,这个解释也对。苏姑娘不在纠结脸上一直干干净净地他生了这么一个碍眼的东西:“一会儿煮点清淡的给你吃,调理几天就是了。”
……
给秀才喂了一肚子白米粥,并在他如狼似虎地眼神中吃了一张肉饼之后,苏夏至看着天色尚早。现在接近夏季,白天的时间渐长,她准备回趟娘家。
李掌柜的拉走一拨腌鸡蛋,已经空出一只大缸来,每隔十天就要腌上一拨,秀才病了几天,算算又该是去买鸡蛋的时候了,苏姑娘想先回娘家看看嫂子那里的境况。
嘱咐了大病初愈已经有点形销骨立的秀才在家好好待着,苏姑娘空身上了路,约莫着哥哥编的那个背篓娃娃也该‘出生’了,这趟正好背回来。
期期艾艾地送走了只许自己喝白粥的娘子,关好院门,闵岚笙直接溜进了厨房:“刚才我明明看见她做了两张肉饼的,她才吃了一张……我捏着自己坚持了半夜,多辛苦啊……只喝粥怎么行……”
……
来到娘家的时候是苏婶子给开的门,才叫了‘娘’没顾上说话呢,就看见杨巧莲捂着嘴从正屋里飞奔出来,然后蹲在墙角‘哇哇’地吐了起来……
只是她‘哇哇’了好一阵也没吐出什么东西,倒是把眼泪给逼得哗哗直流。
苏夏至赶紧到厨房倒了点水给她端到身边,一边胡噜着她的后背一边问道:“四五个月了,怎地到这个时候才开始害口呢?上次来还说没有啥感觉呢。”
抬头看见说话的是小姑子,杨巧莲先把泪水在袖子上抹了,然后接过苏夏至手里的碗漱了漱口,最后才摆着手往后一指:“妹妹,你快去我们屋里看看吧!”
“嗯?”苏夏至往正屋的门口瞅了瞅,并未发现异样,随即快步走了进去,不大会儿功夫她也从屋里飞奔出来,蹲在杨巧莲身边‘哇哇’起来。
“呀!傻丫也有了?”苏婶子惊喜地走近并排蹲在墙边呕吐的女子身边点头笑道:“有了好!娘帮你们把孩子都拉扯起来,要是一儿一女最好,姑表亲亲上亲,将来正好做夫妻!”
苏夏至起身对她娘挥挥手,现在她没时间和苏婶子扯淡。
几步走到正屋门口她双手捂着鼻子大叫道:“哥,你出来!”
屋门一响,小山似的苏春来不紧不慢地从屋里走了出来,脚上趿拉着鞋子:“我出来了。”
苏夏至赶紧往后倒退了几步,才指着他的脚说道:“你能不能把你的大脚丫子洗洗?!你闻闻你那屋里都什么味啊,跟放了一筐烂咸鱼似的!”
苏春来立在屋子门口很严肃了想了片刻,最后平静地说道:“我的脚很干净,上个月初一才洗过的。”
“噗!”苏姑娘一阵无力,随即大叫道:“今儿都初四了,你一个多月没洗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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